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付以濡沫(暖文) 作者:卫好唯 文案 你成熟了,稳重了,低头专注的侧脸却仍是记忆中的那般模样。我按捺不住一时混乱的心跳,却在你抬头看我的瞬间静止了世间所有喧嚣。一个十年,我偷看你,在你座位上放早餐,为你哭,为你笑的那些傻事,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可是这一次,我希望你走的慢些,再慢些,让温吞吞才找到方向的我可以相信,乌龟终于赢了光阴呐。 ——来自,暗恋宋彦先生十年的遇追姑娘。 我爱你 ——来自,宋彦。 男主是心理医生。女主是小记者。 (设定为上部,写到在一起,也是完整的。) 【温暖系】 暖文非甜文哦~~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彦,遇追 ┃ 配角: ┃ 其它:暗恋,暖文   ☆、1、遇追之追   你成熟了,稳重了,低头专注的侧脸却仍是记忆中的那般模样。我按捺不住一时混乱的心跳,却在你抬头看我的瞬间静止了世间所有喧嚣。一个十年,我偷看你,在你座位上放早餐,为你哭,为你笑的那些傻事,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可是这一次,我希望你走的慢些,再慢些,让温吞吞才找到方向的我可以相信,乌龟终于赢了光阴呐。   ——来自,暗恋宋彦先生十年的遇追姑娘。   再遇他这件事,是有些措手不及的,甚至,还没有好好梳一梳头发,让他看到她漂亮的样子。   遇追近两日患了失眠,最长记录保持在现在,48个小时没睡觉了。   遇妈着了急,不知从哪个牌友手里问来个心理医生的地址,听闻是个有名的医生,逼着她去看看,说现在年轻人普遍心理压力太大,指不定就是抑郁症的前兆。   遇追举双手,说:“遇太太,你闺女绝对根正苗红心理健全社会大好小青年”   说这话时,遇追两个黑眼圈又大又醒目,终是少了说服的分量,被遇妈连人带包的扔出了门去。   遇追在小区转悠了几圈。   失眠,并不好受,心里慌乱,视野中的物体都是像心脏一样扩张闭合的景象。   她对着那张纸条看了看,脑袋又晕又胀,最终还是拦了辆车。   去开点安眠药还是有用的,就是不知道心理医生管不管开药。   车绕的远,遇追下车寻到了地方,站在门口敲了门。   “请进。”隔着厚厚的门板,是男子低沉简短的语句。   遇追转了门把,推开门。   眨眼之间,她便看到了正对面低头写字的人,看到他突出的漂亮鼻翼,肩膀虽是削瘦,但挺阔笔直着。   看到,他左手修长的食指在停顿思考时一下一下点着桌面的动作。   只在思考时才有这样做的习惯。   是他才有的动作。   时光恍然,她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高中时,她假装路过隔壁班的门口,偷看那个人低头写字的样子,他左手的食指在思考的间隙轻点着桌面的动作。   一下一下,一如当初。   她闭上眼睛,良久,再睁开。   对面的男子早已抬起了头,看着她,静静地不言不语。   她没有身份没有名头去扯着他的衬衫死命的喊,宋彦,你,去哪了。   宋彦,从来都记不住她。   她也记不得那时候是谁说过,一班的宋彦长得明明是张惹桃花的脸,却是个柳下惠的品性。女生最好别惹,惹了就别哭。   因为这话,遇追琢磨了好一阵,怎么表白才能不挨打。后来才知道,女生哭的时候,想的是,你还不如打我一顿。   他眼角的那颗淡淡的小泪痣仍能撩拨起她不禁折腾的心跳。半晌,她才能坐在他对面,将手中的单子递到他的桌面上。   “医生你好,我这两天失眠。”她淡淡说着,弯着眼睛,眼中浓郁着的,却不是笑意。   他敛下黑眸,合上手里原先的病例,开门见山的说:“你是什么工作?”   “记者。”   “什么时候开始失眠?”   “两天前。”   “两天前采访过什么新闻?”   “某公司员工跳楼自杀。”   “看到死者坠楼的场面了?”   “看到了”   他嗯了一声,说:“你是吓得。”   遇追怔了片刻,没见过这样诊断干净利落的心理医生。本以为还要像电视上一样催眠她,那她一定要坚持住清醒,不然迷迷糊糊说出她暗恋他十年这种事,怪丢人的。   可他这样快的结束,让她不得不快一点离开。   宋彦细细交代了具体缓解方法。   那是他工作的样子,认真,专注,看着她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   “记住了吗?”他问她。   遇追点点头,没记住。   “恩,你并不严重,多缓解一下,想一些快乐的事,或者在你心中美好的画面,不需要吃安眠药物。”宋彦职业性的叮嘱着。   向所有医生对待病人一样。   或许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声音在她听来更为好听。   待他说完,她知趣的起身,道了声谢谢,转身往门外走。   手搭在门把上时,宋彦在她身后开口。   “遇追。”他叫她的名字。   遇追浑身僵了起来,转身,却见他指了指她落在桌面上的包,旁边,便是填写她名字的资料。   哦,谢谢。   宋彦,谢谢你回来。   眼前的天旋地转再分不清是为了什么,其实本来自己从来也是分不清现实和虚妄的,遇追出现在宋彦身边,屡屡擦肩而过,屡屡不被记得。本知道贪得无厌没什么好结果,可是,食髓知味。谁都可以笑话她,可谁都不能让她让她停下。   十年,不能沧海桑田,不能荒芜大地,所以,遇追,也不能放弃宋彦呐。   ☆、2、遇追之追   根本用不着特地找点美好快乐的事去想,遇追回到家,扔了包,换了睡衣,倒头就睡。   好像紧绷了多年的那根神经在见到宋彦之后就松懈了,然后,绵延至全身,绵延至干涩的眼眶。   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被她攥在手里,这样,睡得更香些。   梦里,她又回到了高中毕业的那年暑假,在家疯狂的补看了一个月的火影忍者后,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说是,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去教导处取回来。   即便查了分数,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录取,心情,仍有些忐忑。   到了教导处,全校整个年级的录取通知书分班摆成一摞一摞。   找到自己的班级的那摞,翻找的手指却停住,眼角瞄到隔壁班级那摞。第一份便是他的名字,还有刺目的学校名字。   她疯狂的抽出自己的那张录取通知书,红红的恭喜字样带了嘲笑,她恨不得撕了个稀巴烂,天南地北,她与宋彦,从此天南地北。   她那些原本订好了的计划,宋彦呐,上了大学之后,我一定要和你表白,如果你不答应我,那我也不会放弃,四年呢,我耗得起。   她脑海中甚至有了她帮他占座位的场景,也许那时他还不是喜欢她的,臭着脸坐在她身旁,但依旧是她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   她不常哭,即使喜欢着宋彦十年,十年不得果,她也只哭过两次,第一次,就是这番场景。   她骨节发青的紧攥着那张录取通知书,蜷成一个团躲在长长的走廊尽头,安静的四周,只能听见自己压抑着哽咽的声音,心脏闷疼的难受。为什么要这样戏弄着她呢,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拼命努力,不是为了这个结果呀。   眼泪在梦中益发的汹涌了,好像要流成一条长河,将自己淹溺在河里。   恍惚的,有人在摇晃着她,叫着她的名字。   睁开了眼,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妈妈的脸。   妈妈用手抹着她脸上的眼泪,说:“你这孩子又做恶梦了,自己胆小还逞强,我告诉你多少遍,别去跟一些血腥的报道,看把你吓得,失眠就不说了,睡着了梦里还吓哭了。”   遇追酸疼着眼眶,就笑了,眼泪还在流着,她一把搂住妈妈的脖子,像很久以前一样,那时她还小,还能不知羞的撒娇,她说:“妈,真好。”   许久不见自己的女儿这样,妈妈拍着她的后背,笑着:“妈什么时候不好了。”   遇追抽泣,胸腔里浓郁的感情却不再是悲恸,什么都在,什么都是幸福的,手中的纸条被攥的皱了。   真好,这变成了一个梦,真好,妈妈,你将我唤醒。   ***   遇追琢磨着,怎么再找个理由去见宋彦。同事阿云却来了电话,说上次那个跳楼自杀的员工家属,联系到了。   自杀的女人并没有死,目前躺在医院,听说有成为植物人的危险。   遇追立马动身,跟车来到了现场。   那是一个破旧的小区,采访者住在顶层的阁楼里,三人爬了七层到了顶楼。   遇追敲了敲门,等着,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面容倦怠悲伤。   同其聊天,得知是其前夫,多年前因抢劫入狱,出狱后要和妻子离婚。妻子不答应,两人争执许久,他万万没想到,妻子竟因此跳了楼。如今躺在医院,其父母不让他去探视,见到他就狠命的打骂。   说话时,男子明显是痛苦的,眼神中有些迷惘。   他拿出妻子留下的遗书,上面写着许多话,最刺目的一句是:我白等了你这么多年。   阿云是有些生气的,但身为记者,她尽量平和,问他:“你妻子不在乎你曾经入狱,你为什么抛弃她?”   他低下头,说:“我不想拖累她。”   记录的瞬间,遇追顿了笔。   “我原本以为,出狱后我一定要对她好,但是出来才发现,我的能力,我入狱的经历,根本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她还年轻,我不能拖累她。”   阿云愣住,接下来的采访软了许多语气。   采访结束,收了摄像机,遇追对男人说:“你去医院看看你的妻子吧,她需要你陪着。”   男人叹了口气,“不行,他父母拦着我,根本见不到一眼。”   遇追不再言语,离开时,她回头说:“你只是不能付出坚持。”   采访结束后,天色已经暗了。   遇追一行人定了酒店,她和阿云一个房间。   遇追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时,阿云在床上抱着电脑写稿子。见她出来,招手和她一起研究。   写着写着,阿云叹了口气,说:“你说这俩人,多可惜。”   遇追点头,又摇头。   阿云拍她,笑,说:“你到底点头摇头。”   “有些事,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你永远都是清醒的,若是在了自己身上,你永远都明白不了。”她说着,眉目温和。   阿云想想,也是。   忽而又想到,问她:“那人判了几年来着?”   “五年。”   “有些长,等了五年啊。”   遇追笑了,用肩膀撞她,说:“你忘了,旁边还有个更傻的呢。”   阿云恍然,她与遇追是大学同学,上大学的时候,遇追的实习报道全往一个城市跑,跑的多了,她就好奇问她。起初她支支吾吾不肯说,后来才被她挖出来。   知道后,是有些吃惊的,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傻的,不过想着,随着日子慢慢过去,肯定是会忘记的。   工作三年,男朋友没交一个,遇追父母安排了不少相亲,也一个都没成。阿云有一次在她又相亲失败后问她,你是不是心里还没忘了那个人啊。   遇追点着头,说,应该忘了吧。   然后她就知道,还没忘。   阿云合了电脑,对着她,说:“阿追,你赶紧找个男朋友吧,你不找男朋友,心里就永远放不下。”   遇追说:“我也想,可是这事,我想要做,却没有能力做。”   阿云没听懂。   继而,却看她笑的开心,说:“阿云,我找到他了。”   这样开心的事情,是要同闺蜜分享的。   她同阿云说着来龙去脉,阿云看着遇追,她脸上雀跃着的喜悦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遇追爱笑,阿云常能看到她笑。   这一次,遇追嘴角翘起的弧度并不大,但温和明亮的眼睛里却宛若新生。那种愉悦,生命几何,并不多见。   那个只听到过名字的男人,却为她带来这样的喜悦。   遇追讲完,说:“心理医生配记者,还挺配的吧。”   阿云记得,大学时她们实习,第一次采访就遇到了一个老顽固,六十多岁的老头了,脾气又犟又倔,要从他口里套出点东西,比登天还难。许多从业多年的老记者都放弃了,她也准备放弃。   谁知,遇追就说再等等,再试试,拉着她守在那人门口一个多礼拜,一个女孩,跑腿的活干了,给人倒垃圾的活也干了,好话说了一箩筐,最后,两人终于有了独家。   遇追,从来如此。   阿云笑,说:“配,太配了,小斗士。”   两人玩笑一阵,准备睡了,却听见敲门声,门外是摄像大哥的声音,“阿追,阿云,快出来,楼下有人吵架,应该有料可挖。”   “马上来。”   两人连忙穿衣服。遇追头发还没干,包着毛巾就出门了。   楼下大厅,果然吵闹着,哭声,叫声,混在一起,却许多人不敢动,遇追上前,惊了,靠在柜台的男子,拿的,居然是枪。   他嘴里叫嚷着:“不许过来,谁过来我就开枪打死谁。”   真是个大料。   摄像大哥连忙扛起摄像机。   有小孩吓得大哭,喊着妈妈,却不见有人来抱他。   男子恼怒了,疯了一样大声呵斥:“给我闭嘴,不许哭。”   孩子吓得怔住,不一会,是更大哭声。   遇追小心移动,靠近了孩子,将他拉在身后。小声安抚,直到孩子渐渐转为哽咽。   她对着那男子,说:“你头顶就是摄像头,如果你伤了人,也跑不掉,不如现在放下枪自首来的划算些。”   声音,是颤抖的。   男子疯了一般怒吼:“屁话,谁都抓不住老子。”   枪,对着她。   遇追是害怕的,手心里浸满了汗,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恐惧简直要将她吞没。   她想,下来的时候应该早早告诉阿云,这一定是个大料,上头条了,就把她英勇就义放进去,让爸妈荣誉荣誉,说不定,他也能看到。   然后他会思索着这个姑娘的名字,真眼熟,哦,想起来了,是我的一个病人。   这是除了恐惧,她唯一能想到的事情。   她吸了一口气。   僵硬的手臂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然后,那双手的力量将她向后扯去。   转眼,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挡在她面前,宽阔的肩膀将她笼在安全的影子里。   这背影,于她,太过熟悉。   忽然,就想流下眼泪。   这都是,什么见面的方法啊,她头上还包着丑不拉几的毛巾呢。   她还说不定就,死了呢。   遇追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却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充满着危机与恐惧的大厅中。   他说:“你拿的是假枪。”   男子笑的张狂,说:“你想试试?”   宋彦静了片刻,说:“那就,试试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朦胧的事情会找机会解释清楚滴,吼吼~   ☆、3、遇追之追   他说:“那就,试试吧。”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僵凝了全身的血液,恐惧,比刚刚来的更加浓烈。   遇追是胆小鬼,她怕死怕的厉害,她一想到死就会全身颤抖浑身冰凉。   可是,若是宋彦挡在了她面前。   她,生不如死。   遇追咬着牙,往前挤,可手臂被他抓的牢牢的,动一下,拽回去。   眼前这个男子,是铁了心的,要护她周全。   宋彦开口,不咸不淡的问:“你哪来的枪?”   那人不笑了,只狠着一双眼睛盯着他,周围窃窃私语,这位先生,真不怕死啊。   宋彦接着问:“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杀手。”他答得满脸认真。   宋彦,却笑了,说:“那你还真是个不入流的杀手。”   这句话,恍若惊涛骇浪一般刺激着男子,他双目瞪得血红,喊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手上,扣动了扳机。   遇追几乎同那男子一样疯狂,狠了命的挣脱宋彦的手,喊着不成句的话,不要,千万不要。   所有人静下来。   视线中。   预料的子弹,并未出现。   一群男人火了,冲上去将那男子摁在地上,边打边骂,妈的,拿个假枪骗了我们半个多点。   宋彦转身,松了手,看着她。   遇追的嘴唇发白,差一点,差一点就失去了他。   警察来了,将男子铐住,带上了警车。   满厅的人余惊未了的上楼,该洗洗,该睡睡,打个电话说一下今天这破运气。也有人直接打包走人,骂着再也不来这破酒店了。   遇追看着他,仔仔细细的看着他。   把他看笑了,说:“还没回神?”   她眨巴眼睛,问:“你怎么看出来那是假枪。”   他说:“我没看出那是假枪,但是我知道他是妄想症患者,幻想自己是个杀手。”   遇追生了气,冲他大喊:“你没看出是假枪还往上冲,还刺激他,你不要命了!”   他敛了眸,淡淡说:“真枪没那么容易有,他明显是个病患,活在自己的假想世界里,试试就知道了。”   “情绪波动不要太大,不然你今晚又会失眠。”   说完,他转了身,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臂。   她小声的,不确定的问:“你,是不是记得我。”   他回头看她,漂亮的深眸晦暗不明,藏了云海,良久,说:“我记得的你,遇追,失眠患者,四月六日咨询。”   炽白的灯光有些晃眼,缓缓,她放下手,哦了一声,说:“宋医生,再见。”   她第一次这样有勇气和他说话,甚至,对他大喊。   自我反省,也算有了进展。   遇追想过,若她有幸活到了一百岁,那么这十年便是她生命的十分之一。于光阴,十年很小。于她,十年很长。但若为了宋彦,她愿意将这十年,变得很小很小。   阿云正哄着那个孩子,母亲来了,似乎找了好久,急的快哭出来,紧紧抱着孩子。   阿云望像两人。   思索片刻,对着宋彦笑:“先生这么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那人神经病,是心理医生吧?”   宋彦瞥向她,点头。   “这次是出来问诊?”   “有个儿童患者,我来看看。”他淡淡应着。   阿云乐了,说:“真巧啊,我们今天也出来看看,要不宋先生留个联系方式吧。”   宋彦转眸:“你怎么知道我姓宋。”   他问的随意,却让阿云瞬间不知所措。   “我,在杂志上听说过您的大名”阿云开始胡诌了。   宋彦哦了一声,说:“遇小姐有我的地址,有心理问题可以来找我。”   阿云腹诽,谁有心理问题了……   “还有,下次说谎的时候,不用努力看着对方的眼睛。”他淡淡开口。   “……”   阿云吃了瘪,回头瞪了一眼遇追。   遇追缓了缓,笑了,带了些无辜,人家是心理医生,看你准准的,这也不能怪她呀= =。   宋彦先坐上了电梯,门慢慢合上。   遇追垂眸,和阿云摄像大哥回看了一遍画面,觉得很满意,这一场虚惊也颇值。   回到房间,睡不着了。   被宋彦说了个准,她又失眠了。   这时,头发早已干的差不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上次,她套着一身随便捡起的衣服,耷拉着俩个大黑眼圈去见他。   这次,她又趿拉着一双拖鞋,顶着一个毛巾包子湿漉漉的脑袋见了他。   静夜里,遇追叹了口气,这日子没法过了,这人也没法追了。   哦,不行,日子还要继续过,人,也还要继续追。   然后,她听见阿云叫她,阿追。   “嗯?”她应着。   “你今天,很勇敢。”她想着那个疯子般的男人,即使是眼神,都让人寒冷的可怕。   遇追在黑暗中看向天花板,黑乎乎的一片,却仍有点点月光从窄小的窗透进来。。   她说:“阿云,我要是知道下楼后是那样一个场面,要是知道会有一把黑洞洞的枪指着我,打死我也不下去。”   她说的是真的,她打死也不下去,能逃就逃,能躲就躲。   阿云嗤她:“你可真是实实在在。”   唔,好像是。   又变得安静,阿云似乎睡着了,呼吸平和着。   却,听她缓缓开了口:“阿追,你有没有想过,宋彦是心理医生。”   “不用想,他就是。”遇追无奈。   阿云哎呀,说:“我是说,你看他多厉害,看得出我在撒谎,看得出那个男人是精神病,猜得出他手里的是假枪,所以……”   阿云没有再说下去。   黑暗中,遇追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她听懂了。   所以,宋彦不会看不出,遇追一直在极力表达的感情,不会看不出,她的试探。   遇追弯起嘴角,笑着,却发现黑夜中,本不用如此。   “睡吧”她说。   阿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第二天一早启程,遇追回了本市。   几天下来,又跟了几篇报道。   那天闲着,遇妈让她去幼儿园接她小舅舅。   咳,对,没听错,就是她那五岁的小舅舅,名字好听,叫常晨,年纪不小,辈分还挺大。   这几天家里人不在家,放咱家养几天。   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晨晨已经背着书包双手插兜站好久了,水灵大眼,剥壳鸡蛋的小脸。   遇追走近,晨晨拧巴着淡淡的小眉头,说“阿追侄女,每次到你来接我就晚,你不知道现在坏人多,专门拐骗小孩呀!”   遇追头疼= =。   “行了,快走吧,等会坏人来把你抓走了。”   晨晨小大人儿似的牵起她的手,说:“我领着你。”   行……   您说啥就是啥。   她现在学乖了,自他懂事起,她嘴上就没赢过他,现在彻底臣服了。   只要晨晨在家,她地位就退居第二,这破孩子,小嘴甜的……   遇妈专门给他做了红烧肉,遇追羡慕嫉妒恨。   晨晨拿出纸,趴在茶几上画画。   遇追随便播着电视,不一会,眼角瞄到常晨的画。   她左瞧瞧又瞧瞧,说:“你画这树,这房,这小人,这小云彩,这小太阳都太没水平了。”   “我志不在此。”常晨握着小拳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遇追喷了,说“那你还画。”   “小阿姨让的,这叫做心理测试。”   遇追眼睛亮了,说:“晨晨,你帮我个忙。”   晨晨小脑袋一扭:“叫我小舅舅。”   遇追眯眯眼,诱惑:“你帮我我给你买好吃的。”   晨晨小脾气不屑:“叫我小舅舅。”   遇追变身老巫婆恐吓:“不帮我忙我就让你睡地板。”   晨晨斜睨她:“让我睡地板我就不帮你忙。”   ……   遇追想了想宋彦眼角的那颗淡淡的小泪痣,忍辱负重,捏了一把常晨粉嫩的小脸,叫:“小舅舅。”   咱秋后算账。   常晨水灵大眼睛一转,小嘴角一弯,好吧,就帮你吧。   第二天,画拿去给小阿姨看,遇追特地去了幼儿园一趟,听小阿姨一处一处的解释。   “强调地面,就是缺乏安全感,烟囱向左飘,就是精神分裂,这树要是单线条就是内心忧郁,树干涂黑了,或是鹰爪,就是有攻击性。书上有伤疤,就是心理有创伤……”   小阿姨吧啦啦,说了一堆。   遇追拿着小本子,记得认真。   小阿姨最后总结:“晨晨这孩子,聪明可爱,心理健康。”   遇追说:“老师,小孩子心理太健康了也不好。”   老师:……   回了家,她拿出白纸,拍在晨晨面前:“来,小舅舅,画吧,强调一下地面,烟囱往左飘,越左越好,树画的忧郁点,树干涂黑了,再添点伤疤。”   晨晨皱了皱小眉头,说:“阿追侄女,你现在特别像电视上的容嬷嬷,逼我认供。”   遇追瞪眼。   晨晨低头画,心说阿追侄女更像了。   常晨有良好的品质,答应的事,一定做。   这都是他爸训练出来的,训练的过程,父子恶战是少不了的。   画出来的结果,阿追满意。   周末提着小舅舅去找了宋彦。   去的时候,宋彦正有客,麦色的肤色,翘着腿坐在宋彦对面,两人聊天,像是朋友。   遇追领着晨晨敲门时,那人调笑了一句,说:“呦,来人了,我们宋医生声名远播的就是忙,那我先走了啊。”   宋彦笑,背着光,说“不送。”   那人转身,抬眸,触碰到了目光。   遇追点头,微微笑,错身而过。   晨晨装的乖巧,个头不到桌沿,小手往桌边一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医生哥哥,我来看病。”   遇追黑线,咳了咳,拿出那幅画,说:“宋医生,这是我亲戚家的小孩,画了幅画,老师说这孩子心理有阴影,唔,你给看看呗。”   宋彦抬眸,第一眼,看得是她。   遇追心虚,不看他的眼睛。   某人曾云,说谎时,不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宋彦接过画,低头,似认真看着。   “医生哥哥,我严重吗,你需要去我家治疗吗?”晨晨捧着小脸,极是认真。   “恩,很严重。”宋彦点头,摸了摸晨晨圆圆的脑袋,温和说:“哥哥治不了,应该送到精神科封闭治疗了。”      ☆、4、遇追之追   宋彦能看出来她的小把戏,遇追并不惊讶。   只是……有些淡淡的失望吧。   而那浅淡的失望却又不知来自哪里,那日离开时,他眼中未有波澜,若是恼火她专门跑去浪费他时间,遇追也就瞪眼承认好了,只是他太过平静的目光和态度,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洗水池中的水流凉凉的冲刷过指尖,遇追抬头,镜子中的女孩的轮廓早已经在这奔波的几年里渐渐成熟蜕变。   而唯一没有改变的,是眸中一如既往的坚韧光芒,若说熠熠生辉,并不为过。   她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坚持了就会等到结果,只要努力了就能手捧甘露,只是有些时候,那种执着刻在骨子里,见了那个人便唤醒了所有涌动的感情。   她本以为忘记了,心动也消失殆尽了,然后忽有一天发现,十年如一日,根本没变。   缓过神时,旁边已经站了别人。   拧了水龙头,走出来。   今天被阿云拖着出来逛街,手里大包小裹的提了不少东西,全是阿云的。最后终于逛的累了饿了,就在附近找了家店吃东西。   阿云挥挥手示意。   “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这面馆把你绑架了,要去救你呢。”坐下,听阿云调侃。   “你不是应该先拿出摄像机抓新闻吗?然后马上想大题目‘凶残面馆老板绑架无辜少女目前生死未卜’?”遇追笑她,唬的认真。   阿云点头,这个标题不错。   身旁路过的服务生小姐表情错愕。   遇追咳了一下,低头点餐。   指尖一一扫过色泽鲜艳诱人流口水的图片,其实她都不信图片了,餐馆的图片都是骗人用的。   最后指尖停在一处,重庆小面。   好像……曾经给他送过一个月的重庆小面呢,因为那时打听到,宋彦那些日子爱吃这个。   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尝过它的味道,她向来喜欢颜色清淡的面色。   点了重庆小面,阿云听完一愣。   “重庆小面颜色比较重,口味也重,那么辣你吃不了吧”   “就是想尝尝”   就是想尝尝,他爱吃的味道。   上餐,果然颜色红艳的出奇,辣椒油飘着榨出的香味,面色也比她往常吃的面要重上许多。   真是……没胃口啊。   原来当年宋彦这么重口味……   阿云笑的开心,落井下石:“好好尝尝啊,重庆小面,可好吃了呢。”   “吃你的”遇追一本正经,而后抽双筷子,夹了一根面,放在舌尖上尝了尝。   辣。   但是味道,似乎还不错。   慢慢的吃的几根,便听到身后有落座时细小的摩擦声音。   遇追不甚在意,却听对面阿云咳了咳。   “感冒了?带药了吗?”遇追抬头问。   什么感冒!   阿云使劲使眼色。   这在遇追看来就是在挤眉弄眼的做鬼脸嘛。   遇追黑线:“你不好好吃饭,吓唬我干嘛……”   阿云瞪眼,这面馆安静,离得又这么近,她都不敢大声说话,使劲往遇追身后努嘴。   遇追看着她奇形怪状的,往身后望了望。   面馆的隔断做的很好,是咖啡色的木质隔断,高于头顶十厘米左右。   什么都看不到。   回过头,却缓缓的,听见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开口:“宋医生喜欢吃什么?”而后腼腆的笑:“我也只能请您吃些这个了。”   “普普通通就好。”这样似笛音的声线,独属于宋彦。   并非所有成熟男子的声音都像他那般的沉稳好听。   遇追愣住,心绪一下子便乱了。   “您选一个?”   “重庆小面吧。”他说。   她捏着筷子的指尖竟泛白了。   “没想到您这么重口”男子惊讶的笑笑。   “本来也不喜欢吃的。”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宋彦凝眉,略微一笑:“只是以前吃的多了,就喜欢上了。”   男子更是讶异了:“我都听说有吃着吃着就腻了的,头一次听说吃着吃着就喜欢上了的,难道有人逼着您吃?”   “确实”宋彦笑答,似乎是应着男子的玩笑话了。   男子颇感兴趣,毕竟眼前这位著名医师一直以专业优秀的医德和英俊的外形气质示于众人,饶是哪家的千金也多有倾慕,但坊间的花边新闻少之甚少,实在是太能勾起人的好奇心了。   “那一定是您的女朋友吧。”   遇追低头,也不怕碗中的面烫了辣了,吃的比阿云都快。   他看向男子,眸光淡淡说:“不是。”   他否定的太快,男子哑然,一时便没了下话。   男子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医师,他相信他是万人中的翘楚,但却无法看透他的内心。   自家的儿子就算是自闭,他也能感到儿子眼中的流露的情感。   或许,他坚硬外壳下想守护的脆弱,谁都无法触碰。   沉静的气氛微妙的飘忽在一段之隔。   宋彦场合见得多,不至于冷场,面到,抽出一根筷子。   “是高中时”他并不急着吃,回忆着说:“有个人每天中午都会在我的备品柜子里偷放一碗重庆小面。”   “为什么放重庆小面?”   “不知道”宋彦笑笑:“或许是自己喜欢吃,也以为我也喜欢吧。”   他夹了一根,尝了尝味道。   “怎么样?”男子问。   “不是那年的味道了。”   其实世界上根本没有相同的事物,那些外表瞒过众人的相似,也只是相似而已。而这种该死的相似,除了勾人怀念曾经,再无他用。   男子憨笑问:“您以前吃是什么感觉?”   “忘记了。”只记得,这么多年,都没吃到同一种味道。   “那宋医生知道那人是谁吗?”   “阿追!你怎么哭了?”阿云惊讶,看她几乎达到了狼吞虎咽的程度。   遇追抬起头,眼泪流了满脸,麻着舌头说:“太……辣……”   一直辣到心底。   阿云狐疑,辣你还吃得那么快。   遇追伸手摸餐巾纸,她现在这样子一定窘到极致了吧,一大碗的面只剩下飘着的,红艳艳的辣椒油了。   盒子里的餐巾纸没有了,她扭头叫服务生。   还未开口,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身侧笼罩着欣长的影子,修长的指上是洁白的纸巾。   “擦一下”他说。   声音自头顶流淌下来,不知是为了什么,眼泪流得更汹涌。   宋彦,我常常以为你的生命中属于我的记忆是一片空白,我常常匍匐在你左右想着如何在你的空白上填笔加墨。   我常常想,时间和我,你的记忆会更倾向于哪一个?   你不知道,我赢过了时间。   “谢谢”   她伸手接过,用纸巾擦盖着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说:“真是太辣了。”   “宋医生,你朋友?”男子望过来问。   “我的患者。”他扫过遇追因辣而红的脸颊,还有略微浮肿的红眼睛。   遇追跟着点头,不知道医生和患者之间的关系有多微妙。   而那一句,我的患者,在她听来又有多微妙。      ☆、5、遇追之追   阿云男朋友被车擦伤,阿云接了电话匆忙就走掉,袋子太多,留了一半没拿走。   遇追从座位上拿起那些带子,大包小裹样子很是费力。   瞄向宋彦的座位,茶水摆上,已经是闲聊的姿态了。   遇追路过两人,轻轻颔首道别:“再见。”   男子热情,虽是初次见面,但仍挥手说了句再见。   “等下。”宋彦漂亮的眼睛看过来,扫了一眼她手上的重量级物体说:“我送你。”   男子微怔,忙笑说:“我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一个小姑娘手里那么多东西,那宋医生咱现在就走吧。”   她有一瞬间的兴奋,又暗暗压在心底自行享受。   宋彦点头,拾起搭在一侧的西装外套,起身,高大的身躯让她稍稍向后挪了一步。   她在背后暗暗度量着他的肩背,貌似以前,没有这么宽吧。   “走吧。”   他回头,猛然看到她如此专心致志的神态,不禁凝眉研究,而后问她:“干嘛呢?”   “唔……你挡我道了。”   ……   和男子正式道了别,随着宋彦找到他的车。   东西都是宋彦一路提过来,放在了后面。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手搭在车门上,站在一旁等她。   她不禁就弯起了眼睛,有些微微的哽咽,却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么多年,他和她的距离一直差之甚远,如今,果真有这么一次。   他在等她。   上了车。   宋彦启动的缓慢,余光瞄向她说:“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   “不是……”遇追一时有些讷讷,忙伸手系上了安全带。   她哪里是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她是紧张的过了头。   可这也不能怪她吧,她敢对着所有姑娘的打包票,宋彦的副驾驶,绝对是下了让人心慌意乱的魔咒。   何况,她还觊觎眼前这个男人多年呢。   车子缓缓开着,还不确定方向。   “你住哪?”他看着后视镜里的车况,开口问她。   “紫苑小区。”遇追应着,其实心中紧张的早已雷鼓喧鸣。   “遇小姐”他仍是保持着目视前方,手握方向盘的模样,却开口,说:“我的车技很好。”   “呃?”   宋彦余光瞄了眼遇追紧握胸前安全带的手,不用想,她的表情一定是严肃的僵凝。   他勾起嘴角说:“那天也不见得你这么怕死。”   那天,是指在酒店。   遇追尴尬的松了紧握安全带的手。   “宋医生的车技当然……非常好。”她当了记者这些时间,本是早已练就一番好口舌,对待恶人时的犀利,对待弱势人群的温和,她都一一做过。   可是眼下,竟只能随着他的话说。   “不。”他说:“我出过车祸。”   遇追怔住。   “这次不会”他笑了,安抚:“我会安全把你送到家。”   却不知,他的一句,是她心底的惶惶恐惧。   “宋医生”她转头看他,复了沉静说:“你似乎不怎么惜命。”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霎时握紧,眼底是暗色,沉默横亘在车厢中,半晌,车窗外的景色变了又变。   “到了。”他停车,淡淡说。   遇追望向车窗外,果真到了。   气氛,自她那句质问起就变得不再和谐,她推开车门,却听他在身后缓缓开了口。   “你错了,我足够惜命”他沉下眸子,一字一顿说:“即使活在泥沼里。”   他的车,消失在路口的尽头。   那句话似是尖针,她还摸不清他的意思,只感觉到,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似乎是疼的。   所以,她也随着疼了起来。   去找阿云还给她东西时,阿云还在医院,接了遇追的电话才从医院赶回来。   到家时,遇追已经在楼下蹲了半个多小时。   “严重吗”遇追问。   阿云面色还算好,摇摇头说:“只是轻伤,其实都不用住院,他妈妈担心儿子,死活都要他再留院观察观察。”   “那就好。”   阿云伸手接过说:“真沉,麻烦你了。”忽而想到什么:“阿追,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遇追揉揉头:“我躲着母上许久了,到处抓我去相亲。”   “听说是个青年才俊”   “是个男的我妈就说是青年才俊……”遇追斜睨她:“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摸清我妈?”   阿云回忆,似乎,还真是。   “我想找个房子”两人上楼,遇追边走边说着。   阿云惊讶:“不至于吧,不喜欢就不相亲呗,也不用逃着找房子啊。”   “不是。”遇追笑:“想什么呢,我只是想到工作忙时晚上都回来的晚,爸妈经常不关灯等我到很晚,找个房子自己住也不会大晚上的吵到他们。”   阿云拿出钥匙,开了门,点头道:“也是,我会帮你留意留意。”   坐在上发上,阿云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那天我走了之后,你和宋医生……”阿云身为记者的八卦精神彻底得到了发扬。   遇追握着水杯,喝了口水,不急着说,故意吊她胃口、   眼角飘到阿云着急的小脸,才笑道:“他送我回家了。”   “我就知道!”阿云兴奋。   遇追叹气,真是不忍打击她,说:“然后分开时,不怎么愉快。”   阿云瞪眼:“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遇追摇摇头。   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总有些事情会偏离了自己脑海中预想的轨道。   想要知道,就要一点一点的,用最灵敏的手指尖去摸索。   过了四月,就没再有机会见到宋彦了。   这个城市,每天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然后再由身为记者的她们传递世人面前。   或悲伤,或欢喜。   铺天盖地的故事散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愿疼是一时,乐是一世。   再见到他,是采访儿童暴力事件时,邀请他做心理顾问。   巧的是,遇追正好拿着话筒。   应该有一个多月了没见了面了吧,他又恢复了那副寡淡的模样。   遇追极力端出专业的姿态,伸直手臂,话筒对着他。   两人面的面坐着,身边是兢兢业业的摄影大哥,举着摄像机,在阳光最好的角度,拍下镜头中的人。   一问一答,有板有眼。   她像忘记了那日,他也是。   只是对视之间,有迹可寻。 作者有话要说:     ☆、6、遇追之追   收了工,摄影大哥和和跟来的记者小哥挨个跟宋彦握手,点头:“多谢宋医生合作啊,录得特别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慢走。”宋彦起身,颇为有礼。   一行人跟排了队似的,握手点头一样不差,遇追站在最后,走到了他面前,迟疑起来。   “遇小姐不打算和我道别?”   宋彦看着她,言语之间平静的仿佛两人之间没有故事。   摄影大哥和记者小哥站在一旁,暗使眼色,今儿这阿追是怎么回事,总走神。   他的手安静的伸展在两人之间,遇追抬起手,触碰到他的指尖。   轻握。   “遇小姐有些紧张”宋彦淡淡说,感觉到她指尖的微凉。   遇追忙撤回手:“没有……宋医生再见。”   转身,随着同伴出门。   甚是,还来不及看他的表情。   记者小哥好事,凑上来问遇追:“哎,我说阿追啊,有次听阿云说你和那个宋医生认识,怎么今天一看跟俩陌生人似的,连点互动都没有呢。”   遇追看他:“刚才不握手了么。”   记者小哥语塞,瞪眼睛:“刚才怎么不见你伶牙俐齿,还紧张。”   遇追心虚,咳了咳说:“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你哪里看我紧张了。”   “别总欺负人家小姑娘”摄影大哥一向正义,和他勇猛的外形甚是匹配,大掌一拍,记者小哥肩头就垮了。   “谁欺负阿追了!我不就是……发扬记者敏锐的洞察力么。”记者小哥委屈。   “瞎洞察。”摄影大哥批评。   “……”   上了车,车门拉上的瞬间,遇追仍是有些恍惚的。   车门渐渐挡住外面大好的日头,一寸一寸,她忽然想起来之前,计划好的事情。   她一把挡住车门,一跳就跳下了车,回头对着同来的伙伴摆手:“你们先回去吧,别担心我,我去办些事。”   记者小哥担心,大声喊她:“阿追,等会。”   摄影大哥拍他,教育:“别瞎多事。”   记者小哥委屈,伸手往旁边一摸,摸出一个包亮给摄影大哥看:“她没带包,手机钱包都在里面。”   远目,遇追已经跑出好远,没了影子。   摄影大哥的四方脸无比端正,说:“更好,别瞎多事。”。   遇追回到的地方,是他的楼下。   她站在楼下等着,在他下班之前不去打扰。   站的累了,就坐到花坛的水泥边上。   看着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零八分,街道上的车流并不是高峰。   正午的太阳慢慢滑落西下,似乎好久都没有看过每天都会重复的日薄西山,这个下午,因为等着他,时光变得闲适撩人,好让她有机会,不再用记者的眼光去看着人群,去望一望世间。   时针指向五点钟。   宋彦立在窗边,侧脸笼罩在西下的夕阳里,镀上一层金边,连带着他的长睫,连带着眼角清晰的泪痣。   她还在。   几乎是整个下午。   她很安分,只围着一个花坛绕圈,绕累了就坐下,坐累了就接着绕圈。   这个季节,在这时有些单薄的凉气,她在夕阳下却显得整个人暖洋洋的。   许久。   宋彦收了目光,拿出手机编辑短信:今天有事,改日再聚。   穿上西装外套,下楼。   有没有一件事情,你明知不可为,却,为之。   她蹲在一棵柳树下逗弄着一条小京巴,小京巴很乖,被她顺毛顺的舒服了就登上她的膝盖哈哧哈哧的伸舌头。   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半晌开口:“你在干什么?”   低沉的声音突如其来。   遇追吓了一跳,猛地一起,小狗跑开了,她却又踉跄的蹲下。   回头,小声叫他:“宋医生……”   宋彦点头,而后说:“怎么?”   回答,是更小声的:“我脚麻了……”   他眼底闪过微乎其微的笑意,但转瞬即逝,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稍稍用力便将她拽了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凝视着她。   问题?她都吓蒙了,还哪在意什么问题?   稍稍回想,她答:“逗狗。”   “遇小姐等在这一个下午只是为了逗狗?”他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毋庸置疑的审视。   遇追启唇。   “不要和我说谎”他看她,说:“我微表情学的很好。”   遇追语塞,噤声,在心底暗暗嗤他,你微表情学的好?你学的好怎么看不出来我搜肠刮肚的找理由见你,怎么看不出来我看你的眼神明显那么……那么热枕来着。   宋彦微眯眼睛,说:“不屑?”   遇追怔了,随后连忙摇头。   他说出来的话,向来是声线沉稳的,可是,那两个字的尾音,微微上扬。   “我是来……讲和的。”她琢磨‘道歉’和‘讲和’两个词。   后者,更让她有底气一些。   其实‘道歉’应该是对的吧,毕竟,他站在枪口前保护她,她吼他,是她不对。   她领着小舅舅去欺骗他,是她不对,虽然……被他发现了。   再后来,她只单单因为他一句话又似乎戳痛了他。   如此想来,她有好多好多的不对。   可是,她又可以理直气壮的对自己说,有什么不对的呢,一切的源头都是为了他呀。   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须臾,他笑:“用不着讲和。”   “恩?”   他说:“你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对的。”   这一句,是她始料未及,甚至让她摸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她皱眉,你这是褒义还是贬义啊。   “那,要不我请你吃饭吧。”她带了探寻的语气。   “好。”   遇追瞪大眼睛,街道的鸣笛再大,她也清楚的听到了那一声回应。   简短的,果断的,未有犹豫的。   似乎,是等了她这句邀请,好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她结结巴巴的问:“吃,吃什么?”   “重庆小面。”   他看着她,瞳仁里映满了今天的晚霞。   还有,她。   那种心绪,似乎是描述不出来的。   你知道那个当年那个每天给你送重庆小面的姑娘就是我吗?   “走吧”他说:“前面有个面馆,不远。”   两个人走在人行道上,她开玩笑:“你不会还想看我辣哭一次吧,毕竟我哭的时候还挺丑的。”   “恩。”他余光瞟向她说:“所以,只是我想吃了。”   遇追顿了顿,回想,他的那个‘恩’。   明显就是在恩她那句,哭的还挺丑。   不过,没有生气,相反,是偷偷的愉悦。   到了面馆,叫了两碗面。   这时,遇追才反应过来,钱包没带在身上。   她有些懊恼,抬头,正好看到宋彦看过来的目光,好整以暇。   思索片刻,坦白了:“我没带钱。”   “我知道。”他示意了一下她的身上:“手里没有包,身上没有口袋。”   她点头:“所以这顿饭,你请吧。”   遇追自己都有些害臊自己的厚脸皮……   “连我的也请了吧。”两人之后,进门不久的男子,熟络的坐在宋彦身旁的位置。   遇追有些印象,细细思索,是那天带着小舅舅去宋彦那时遇见的人。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看向宋彦,是一脸的调笑。   “我们宋医生不是从不近女色么,今儿个是怎么,开窍了?”随后冲着服务员招手:“三号桌再加一碗面。”   宋彦对于他的调侃,懒得理,问:“你怎么在这?”   “你单方面取消聚会,我要来看看啊,没想到啊,这一看,就看出点新闻了。”   看向遇追,表情变得正派温和些:“你好,我叫董瑞思,是宋彦的大学室友。”   遇追点头:“我叫遇追。”   她似乎记得他的面孔,曾经,在宋彦的身边见过这个人。   那时她去宋彦的大学搜集材料,怀了私心去看看他,看他过得好不好。   一顿饭,吃的也是热闹,董瑞思爱和她讲宋彦大学时候的事情,讲,有哪个哪个学院的漂亮女孩和宋彦表白了。   讲他如何如何冷漠的把人家女生逼走了。   讲到大四那年,宋彦开口:“安静吃。”   遇追遗憾,她还听得津津有味呢。   ……   没带钱包,她再一次坐了宋彦的车回家,只是这次,副驾驶让给了董瑞思。   两人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她倒成了顶顶亮的大灯泡。   车停,到了地方。   遇追下车,挥挥手再见,背影渐渐消失。   车厢中,董瑞思抽出一根烟,点火,被宋彦抽走。   “下车再抽。”   董瑞思笑:“你也知道,我抽烟就代表我心里有事了,有疑问了,想问了。”   宋彦没有搭腔,换挡,倒车。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吧。”   已经是夜色,路面上的车流却仍旧不减。   宋彦淡淡启唇:“你问问看。”   董瑞思又是那副调侃的笑:“这事我老早就想问,上次在你那看到她,我以为是我看错了,这次再看到她,我敢打包票了,你说是不是那姑娘。”   “谁?”宋彦似是专心致志的开车。   “装傻。”董瑞思开口:“大学时多次来咱校进行采访的小记者,每次还专门找心理系的挖材料,挖材料咱也不说什么,还连带着挖你宋彦的材料。”   目光瞄向开车的英俊男子,平淡的,着实看不出有何反应。   他接着说:“咱们系花一看就知道那遇追小姑娘是奔着你来的,明里暗里使绊子不让她采访,你背地里用学生会主席的名头允许外校实习生采访,不是帮她是什么?我和你同窗四年,可没见过你对哪个女生这么怜香惜玉的。”   车窗外飞逝着夜色里的点点光亮,董瑞思问他:“是她吗?”   指尖的温度一点一点被抽空,方向盘都变得冰凉刺骨。   声音有些黯哑,他说:“是她。”   从来都是她。   他小心翼翼的保持距离的女孩。   他记得她偷偷在他柜子里放重庆小面的样子,她躲着她的视线,他躲着她的殷切的好。   他记得他在草坪上熟睡时,她用自己的影子为他遮挡住了阳光,而他,不敢睁开眼睛。   他记得在大学的校园里猛然发现到她的身影,她执着的视线烧的他心口窒息。   他记得,她在那天,推开那扇门,抬头,恍若一条时间的长河。   然后,就再也无法拒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7、遇追之追   C市是个幸福的小城。   遇妈说,你要是再不去相亲就不配呆在咱市里了。   遇妈筛选男人的效率很快,若说缘由,应该是,是个男人就好。   这次遇妈是发了狠,堵在遇追的房间门口放狠话,不去相亲就不许出门。   遇追软磨硬泡都不管用,最后无奈,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墨黑的字体清晰的写着‘宋彦’二字。   最下排是一行手机号码。   “你看。”她亮给遇妈看:“我自己有男朋友了,这可是真正的青年才俊,把你手里的全都能比下去。”   遇追神乎其神的比划,说的极其诚恳。   “真的?”遇妈讶异,瞪着眼睛不相信。   遇追点头,也瞪着眼睛说:“真的,天天出去逛街玩。”   遇妈想了想,最近自家闺女确实有些‘不正常’,衣服换的多了,面膜敷的也勤了。   过了一会,遇妈将信将疑的问:“那你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遇追暗道,那您可有的等了。   抬头,笑着安稳母上:“很快。”   而后看了看点,快到了宋彦下班的时间。   “我现在就要去找他了,您可别耽误我终身大事了。”遇追吓唬。   遇妈很吃这套,连忙放人,摆手,“晚点回来没事啊。”   她不是在说谎,她真的要去见他。   这些日子里,心情都变得好极。   她和他的距离,一步一步,在慢慢靠近。   她不急,一点都不急,只要稳稳的,只要能在看得到他的位置就好。   宋彦,我们来日方长。   手机中早就存下了那个电话号码,拨打出去,还未听到嘟嘟的声音就被她马上按断。   思来想去,还是直接去等他。   搭了计程车,又来到那个花坛。   这次,宋彦没有让她等很久,刚下楼,就被凑上来的她拦住。   “宋医生,我来请你吃饭。”她笑着,像一轮明媚的暖阳,右手亮出钱包,说:“你看,这次,我带钱包了。”   宋彦无奈,若是此刻再抓不住她眼底的那份小小的自鸣得意,真是枉为心理医生了。   “或许不用吃饭也可以。”他看向她,意有所指。   遇追微怔。   确实……确实不用吃饭也可以,只要,在一起就可以。   “我们走走吧”宋彦简单地提议。   遇追当然同意,跟随着他的脚步。   没想到,竟然真的如此,简单的散起步来。   宋彦的步子很大,从来没有这样和女孩子毫无理由的走在一起,不知不觉已经将她落下了一大步。   察觉之后,渐渐慢下步子等她。   她上前的几步之距,黑亮的私家车张扬的停在宋彦身侧,突入而至,繁华至极。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里面女人精致美丽的面庞,眉眼之间,与宋彦三分相似,只是那其中神态,大相径庭。   美丽的眸子瞥向遇追,转而,是冷漠的语气:“女朋友?”   “不劳烦您操心。”宋彦开口,言语中是一座冰川。   女人皱眉,有了严厉之色:“你就这么和母亲说话吗?”   遇追心底暗惊,知趣的噤声。   她明白,这种时候,她是不该说话的,最好,不该目睹。   母亲。   宋彦看向这个女人,这个世界,于他最晦涩难懂,最恨之入骨的二字,怕就是这母亲二字。   胸腔涌上钝痛,那些不见天日的黑暗记忆像洪水猛兽一样要将他吞没。   那个女人将六岁的他锁在房间里,他从门下的缝隙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男人紧热相贴的身体。   混乱交错的步子,从客厅,到父亲的卧室。   那个女人,是生他的母亲,是父亲结发多年的妻子。   她以为他不会看到。   可是,宋彦看得清清楚楚,清楚地,就像看一把尖刀插.进他心脏的最深处,不拔.出来,永远无法愈合,拔.出来,是鲜红的血。   只是那时,对她,还没有恨,只有心底对那陌生男子的深深厌恶。   那种恨意,在父亲在监狱里停止呼吸的瞬间,肆意生长,到了极致。   宋彦闭上眼睛,睁开。   眼角带了丝丝鲜红。   世上的母亲都教过孩子什么呢,那时,用着温软慈爱的语气,孩子们一定都会牢牢记住。   宋彦的脑海里,回荡着她的话。   那么小的孩子求她,妈妈你别走,爸爸很爱你,我也是。   她说,小彦,这不怪妈妈,你以后长大就会明白,这个世上,爱情在利益和金钱面前,会显得有多卑微和廉价。   多残忍,有多少人,像你一样残忍。   遇追安静的站在他的后侧,看着他僵硬脊背。   那不再是她所认识的男子,不再是沉着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的宋彦。   他英俊如画的眉眼之间满是隐忍的愤怒。   他说:“没了利益,还哪来母子。”   女人皱眉:“我十月怀胎的骨肉,什么时候都是母子。”   许久。   是他冰凉刺骨的声音:“如若可以,我只愿割肉剔骨,都还给你。”   女人咬牙,眼底闪过伤痛。   “开车。”隐含怒气的命令后,车子绝尘而去。   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宋彦转身,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   他的眼睛是结成冰面的深潭,很好看,如今打破了冰面,遇追看到里面,是支离破碎的。   她突然发觉,眼前这个男子,她根本不认得。   她的宋彦怎么会这么让人心疼。   “我送你回去。”他说,声音有些哑。   遇追摇头,不容退步一般。   她有一种感觉,如果现在回去,那么她就再也不能追上他了。   “宋彦”她第一次,面对面的在他面前,如此执拗,她轻声说:“我不会问你,也不会打扰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他听见。   宋彦看她,这个女孩,个子高了一些,容貌清丽了一些,也许,还更执着了一些。   那样坚韧的温柔,直接的,不留余地的撞进他的心里。她给的,是他此生都不敢想的奢求,有多贪恋,毁灭就来的多彻底。   他治愈了无数人几近崩塌世界,放眼望过去,那些趋于完整的灵魂中,一个都不是自己的。   越清楚她的好,就越清楚自己的溃烂,然后,就会越舍不得触碰。   “唔……我妈说我可以不回家。”她不去看他的眼睛。   他凝视,半晌,有些好笑:“好。”   宋彦伸手,修长的食指握住她的手臂,他说:“走吧。”   遇追微微怔住:“去哪?”   “你想去哪?”   他知道她在说谎,却不想要拆穿。宋彦承认,不是她想留下,而是,他不想让她走。   心跳突然跳的飞快,她说:“哪里都好。”   那晚,两个人在静安的小包厢影院里,整个包厢的光源只有屏幕上的光,剪刀手爱德华的老片子。   她起初还是局促不安的,后来慢慢,在老片子的烘托下慢慢安静下来。   一起安静的,还有打瞌睡的眼皮。   “困了?”狭小的包厢,他的声音清晰贴近。   “没有。”回答都带着困意,却仍然死撑着和他聊起天来:“宋医生介不介意我问一问你的情史?”   “不介意。”反正,也没有。   “那,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屏幕上的光投在他的脸上,侧脸恍惚柔和,他低声说“没有。”   “我不信。”她费力的掀起眼皮:“你大学时候,身边经常有女生走在身边……董瑞思说。”   宋彦垂眸:“我不记得。”   她顿时失了兴致,困意重新袭来。   “遇追”他突然开口,叫了她的名字:“你爱的人,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子。”   “恩……”她已经闭上眼睛,耳边听到的声音恍惚朦胧了,说出来的话,似是在梦呓:“他很好,很优秀,很聪明,很温暖,成绩榜单上,每次都是前列。明明很和善,却让人感觉无法靠近。我每次想告诉他,想再进一步,就会发现他又跑的好远,我追着他跑了好久好远,三年不够,四年不够,十年还不够,你说,他……”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直到呼吸渐渐平稳。   宋彦侧头,光影明灭,她睡着的姿势不是很好看,也不是很舒服,这样大的人,睡着时,还会是小女孩的姿态。   抬手,轻轻拢过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睡着时很安分,呼吸很轻。   宋彦还记得,高中时,有个姑娘在课间偷偷潜入他的班级。   在贴着成绩单的墙前站了半天,然后被班长发现,揪住问,同学,你走错班了吧。   没有没有,她义正言辞,我帮主任办事,记同学名字,你们班宋彦是哪个彦啊,怎么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班长信以为真,指着成绩单最上面一栏说,多好找,这不就在这儿呢么。   她讶异的瞪大眼睛,学习这么好,而后装模作样的咳了咳说,那,那我知道了,谢谢合作。   那时他正从外面回来,站在门口,把她的一顿胡编滥造听了个完整。   那姑娘转身,看到他的一瞬间,呆怔之后,落荒而逃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   一晃十年。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会在他后面,跑了那么久。   如今,终于将他追到再也不能躲避的地步。   可是他该如何告诉她,一直在她心里的宋彦,与他差之甚远。   ☆、8、遇追之追   日上三竿的时候,遇追才出现在电视台,头发毛躁,还是昨天那套衣服。   阿云从复印室出来,抱着一堆资料走过来,急切的样子:“你昨天去哪了?手机又关机,你妈妈都把电话打我这儿来了,我跟她说你去跟踪报道,手机没电了。”   遇追翻包看了看手机,果然没电了。   和阿云如实说了一些,去掉了遇见宋彦妈妈的事。   “这么好的时机你还趁着他没醒偷偷跑回来?”阿云惊呼了。   遇追忙捂住她的嘴:“阿云,你小点声,说的这么……这么不纯洁!”   阿云左右看看,低声说:“这要是我,就上去把他摁倒,再不济,你也让他送你啊。”   “我也想来着……”遇追低头,小声的:“我醒来一看,他衬衣上一块水印……”   阿云反应片刻,一下子笑出声来:“你居然把口水蹭到人家身上去了,你也,你也太毁气氛了。”   而后又打击她:“你跑了也没用,跑了他也知道是你蹭他一身口水的。”   遇追懊恼,挥挥手:“快工作,我先去洗手间洗洗脸……”   水龙头哗哗流淌,遇追纠结着眉头,昨晚他问的话,她回答的话,介于梦和现实之间,分辨的不甚清晰。   简单地冲洗一下,阿云敲开洗手间的门,神秘兮兮的样子:“阿追,你暗恋的宋医生啊。”   “什么?”脸上的水迹还没有干,整个人都湿漉漉的样子。   “在外面呐”阿云笑眯眯,语出惊人说“在大门外,等你下去呢,这不是刚分开吗,这么迫不及待的,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老实说。”遇追忙着向外走,边走边努力甩干手上的水:“阿云,我这副样子是不是丑爆了。”   阿云点头:“是,黑眼圈都快成精了,这下,真是纯素颜了。”   一路跑下楼,大老远就听见门卫大哥的大嗓门:“帅哥,来接女朋友的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呢,不用藏着掖着,这里面的姑娘,不论是嫁了的还是没嫁的,我都认识,每天都有几个小伙过来接送,一回生二回熟,我全认识了,你的女朋友是哪个?说说名字我就知道。”   遇追无奈,这门卫大哥人挺好,唯一的毛病就是爱聊天,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扯过来就能聊一天。   走过去,门卫大哥眼尖,眼睛一瞄就抓住她:“哎呀,原来是小遇记者的男朋友啊,小遇记者终于有男朋友了。”   遇追脸红,摆摆手说不是,可是,多么希望,就是。   望向宋彦,他坐在车里,拉开车窗看向这边,神情淡淡的,脸上似乎没有不悦。   上午略早的阳光很好,明朗朗的洒了他一车,走过去,疑惑:“宋彦?”   “恩。”他点点头,而后从车里拿出一个袋子,修长的手指勾着袋子,袋子里的香味一下子就飘出来。   “没吃饭就跑了。”他淡淡说着。   “……谢谢。”伸手接过,袋子口出能感觉到飘出来的稳稳的热气,目光飘向他的左肩的衬衣,白色的衬衣上,很干净。   “我回家换了件衬衣。”他说着,像无关紧要的事情,却无时无刻能清楚着她的意图:“我下午要见患者,所以不能穿着那件。”   遇追点点头,对自己的导致的恶劣事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思索着他的话,就算不去见患者,穿着那件衬衣也是不好的吧。   他启动了车子,她自觉该是离开了,却被他叫住问:“今天有采访?”   “下午有。”她回答:“下午会去采访一个高中女孩,她把自己的零花钱和压岁钱捐给了山区的贫困孩子们。”   遇追停顿,看向宋彦的眼睛,缓缓说:“学校是,C市实验校。”   C市实验校,她的母校,宋彦的母校。   “真巧。”宋彦敛了眸子。   是么,其实巧合的事哪里会那么容易就出现了,她用手里更吸睛的案件和人家换了换,一点都不愿错过所有的与他相关。   “趁热吃,我先走了。”   车子飞驰在路上,关上车窗,截断了日光。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不会几次三番的不断靠近她,体会那种惶恐不安却仍不知悔改。   母亲的那些话来的太快,在他还不懂爱,在他还没有长大,在他还没有遇见她。是啊,给了你生命的人告诉你,爱情有多么的不值一提。   所以,她会爱他多久,十年,已经足够长久了,更多,是奢求。   过了红灯,一路加快了车速,总算按时到了,有洁癖的患者小姐看样子是早来了很久,看到他的身影很开心。   结束,接到董瑞思的电话:“我说宋大医生,现在才接电话,干嘛去了这是。”还未等宋彦开口,又自顾自的说:“算了,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就你这生活,我掐指一算,不是患者,就是讲课,在不就是座谈,最娱乐的就是和那些老总名流来个饭局。”   宋彦淡淡开口:“有时也被你拉去喝酒。”   “对,今天就是来找你喝酒的,这两天公司忙,刚闲下来,找你解解压。”   “不行。”宋彦否定:“我有事。”   电话那头的人疑惑:“什么事?”   “私事。”   董瑞思笑了,宋彦还能有私事,须臾,却反应过来,正色问他:“是不是和那个,叫遇追的姑娘有关。”   他有些不耐回答,翻着手里的资料。   董瑞思瞬间有了些惊喜:“我说老同学,你可真是开窍了,我真以为你这后半辈子都做好打算当和尚来着,不过这姑娘也够耐力的。”   他知道宋彦心里残破的鸿沟,寥寥知道他并不光明的背景。   叹了口气:“宋彦,两个人在一起这种事,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想对一个人好,想和她在一起这种事也不用总是克制自己。”   翻阅纸张的手停住,宋彦沉声道:“我知道了。”   董瑞思笑了笑,说“那行,私事要紧。”   ***   遇追下楼,准备出动采访了,遇上了刚回来的小顾,手里捧着红艳艳的玫瑰花,笑眯眯,幸福的样子。   抬头看见遇追,笑着拦下来:“阿追。”   遇追点头笑:“男朋友来送花了,真幸福。”   “还说我。”小顾笑眯眯,看向她:“我刚才回来都听门卫大哥和我说了,今天早上有个特别英俊的男人开车给你送早餐,这都有男朋友,还哪里用得着羡慕我。”   遇追叹气:“还不是男朋友,门卫大哥乱猜的。”   “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小顾是不信的,娇羞的捧着花往里走。   遇追笑了笑,下楼跟车去了高中学校。   车停在了校门外,里面是不让进去的。   他们实验校很大,在市内算是最大的一个高中学校了,她跟着同伴沿着正门向里的那条路往里走,校长同行。   只是学校已经换了校长,遇追有些怀念那个有些秃顶的老头,明明很忙,却仍然挤出时间下来‘视察’,吓人的站在门后,偶尔没收一两本漫画书,班主任做过的事,他都一样不落。   进入那栋熟悉的教学楼,上到三楼,摄像机在门后抓拍孩子们上课时候的样子。   那节课是英语课,一班的学生在一起念一段课文,声音很大,很齐。   班主任大约是个三十多岁的和蔼女老师,将门轻轻开了一个缝:“王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叫一下我们班的杜晓晓。”   那个叫杜晓晓的小姑娘走出来,穿着宽大的实验校经典的蓝白色校服,见到记者有些羞涩。   遇追走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抚:“不用紧张,你可以先准备一下。”笑了笑:“我高中也是这个学校的,算起来还是你的学姐呢。”   小姑娘抬头,有些惊讶。   遇追眨眨眼:“早上的时候,食堂二楼的米粥和饼会比一楼的便宜很多对不对,所以有很多人会起挤在二楼吃早餐,但是二楼的大妈脾气不是太好,就是那个左脸颊有颗痣的大妈,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   那个大妈,是高三才来工作的。   “还在还在,还是可凶了。”小姑娘忙点头,两人相视,笑了。   采访很顺利,那个小姑娘的眼睛很灵动,眼睛里温温柔柔的。   她说,她知道自己的钱很少,她说,她希望那些并不比她小几岁的贫困山区的孩子们能过得好一点,不用为学费烦恼,不用为生活的贫苦而流眼泪。她说,她以后想做一名老师,教学育人。   摄像机里,小姑娘仍是羞涩的,但小小的身体里迸发的力量和梦想,那么感人。   在那样的年纪里,所有的理想都是纯真可贵的,即使后来,很多人渐渐偏离了自己原本付出热情的理想,可是总有人会坚持走下来,回头看看,有多辛苦,就有多幸福。   班主任和校长依次在摄像机前说了几句话,采访算是结束了。   一路谈谈笑笑往外走,马上就到了下课的时间。   遇追还记得学校的体育场门口有一棵不知是什么种类的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查查看,它不高,树干很粗,春夏交际时会开出小小的花。   曾经有一次,宋彦打完篮球,靠在那棵树旁平复气息,那时,他穿着夏季的校服,身体比现在单薄些。   现在,他已经是穿着西装的英俊男人了,仍是站在那棵树下,望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9、遇追之追   远远地触碰到他的目光,时间定格在这个午后静谧流淌的阳光里,像是透明的。   一行人走在前方,回过头时发现遇追落在后面,校长回头叫她:“那个小记者。”   遇追回神应了声,微笑:“校长,我以前也是咱们学校的,今天回来真的很怀念,想逛逛。”   “是吗,真巧。”校长惊喜的笑,看着她,竟有了丝欣慰:“多逛逛吧,这几年翻修了不少。”   未随着他们离开,遇追转头走向他的方向。   宋彦站在那,只是静静站在那,静静地望过来,但那处的风景已然是不同的了。   走近,面对的姿态,遇追歪头,笑开了:“你怎么来了?”   似乎这时候,只应该说这个吧。   “不是你叫我来的么。”宋彦反问,眼底有了淡淡的笑意:“地点都告诉我了。”   遇追垂头笑,耳朵微热:“唔,学过心理学的就是不一样啊。”   宋彦瞥了她一眼:“这似乎与心理学没什么关系。”而后往体育场里面走:“我们去里面逛逛。”   她在后面嘟囔,就是随便奉承一下而已……   体育场有上体育课的学生,很多男同学围着体育场慢跑热身,中间大大的草坪场地空闲着,几乎没有人来踢足球。   两个人围着体育场慢慢走。   除了来上体育课的学生,也有几个体育生,个子高高的,看样子应该是打篮球的。跑步路过宋彦身旁,头顶几乎是等高,只是身姿没有宋彦的成熟挺拔,那个时期的孩子总像是直不起腰板一样,瘦瘦的一条。   有个男孩跑到两人身旁,慢下速度,向宋彦身旁的遇追看了看,笑了,属于大男孩的明朗阳光,对着宋彦说:“嘿,你们不是学生真好,像这样带着女朋友来学校体育场散步也不怕被主任抓到。”   男孩比宋彦矮些,很可爱的娃娃脸。   遇追听着那男孩的话,忍不住笑了,实验校的体育场每到晚饭的时候就是情侣圣地,年级主任不时过来溜达,一抓就抓好几对可怜的小鸳鸯。   宋彦瞥向那男孩,有了些兴致问:“你被抓到过?”   男孩脸红:“你怎么知道。”想起那天的事有些丢人:“我也是和女朋友来散步的,那天气氛可真是好啊,晚风习习的,我俩刚要牵手就被主任发现了。”   遇追顿时来了兴致,追问:“后来呢?”   “后来吓唬我们要找家长呗,可是也就说说,写个保证书就没事了。”   遇追舒了口气说:“你女朋友吓坏了吧。”   男孩笑着摇头:“她胆子比我大多了。”   宋彦看向男孩的后方,提醒:“你的‘同伴’都超过你一圈了。”   男孩连忙加快步伐说:“不聊了不聊了,我要开始加速了。”远远扬起手臂挥手,想起了什么,大声说:“你的女朋友笑起来真好看。”   遇追还沉浸在人家被抓的爱情中,此时脸上顿时热热的尴尬了。   反倒是宋彦,不红不白的脸,哪里见到一丝不好意思。   “呵呵,这孩子真会说话。”她笑,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搅乱她一池春水的,倒不是夸她笑容好看的话,而是跑到远远之后,留给两人的那句‘你的女朋友’。   “我倒是觉得他说的很对。”宋彦说。   “嗯?”   “你笑起来很好看。”他说的如此自然。   一句话,说的人不一样了,听者的心绪也就不一样了。   遇追垂头,低低的,从嘴唇里挤出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那,……话呢。”   声音小极了,模糊不清。   宋彦眸子看向她说:“没听清。”   面前女孩的脸红的简直要烧起来,置气一样转身:“算了,没什么,我们走吧。”   其实她说的是:那前面的话呢,那句‘你的女朋友’呢。   心理医生第一次有些不明所以了,拽住她的手臂说:“方向错了。”   ……   走到主席台旁,有阶梯的座位,坐上去休息。   脸上的热度渐渐被风吹散,静了静心,遇追看向前方说:“我高中时也是这个学校的……你呢?”   “恩,我也是。”   他开口很平淡,遇追微怔,预想中,他的语气应该不是这样的。   现下,她实在说不出‘好巧’这样假模假样的话,昨晚的记忆略过脑海,‘你爱的人,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他真的问了她那些话,那是不是就代表……   “高一时举行运动会,我报了接力跑,就是在这个体育场里,我跑最后一棒,临到终点的时候摔得站都站不起来,有个男生,第一个把我抱起来送到医务室,那天正赶上医务室一个小女生值班,什么也不会,他就自己给我包扎。”   遇追慢慢说着,最后笑了笑:“最有趣的是,那个男生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一下他帮助的这个人,我说谢谢,他也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动作点头,那是我第一次认识他。”   太阳落下,有了些凉气。   宋彦看向她,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说:“原来你认识我,这么早。”   ***   和爸妈说了一下搬出去住的事情,二老都不太同意,虽然女儿是大了,自己出去住也可以了,但就是舍不得。   遇爸一辈子刚正不阿,硬气派头,遇到自家闺女的事就总会思量来思量去,最后总是拗不过遇追。   遇妈说:“你现在想的好好地,出去自己哪能习惯,在家吃饭是现成的,还有人陪你聊天,出去住就要自己做饭了,你工作哪有时间做饭。”   小舅舅在一旁做作业,也抬头说:“你搬出去,放学谁来接我?”   遇追拍他的小脑袋:“过两天你爸妈就回来。”   “算了吧,他们俩肯定又去度蜜月了,总找借口自己去玩,都不带上我。”常晨委委屈屈的闪着大眼睛。   遇追安慰:“妈,阿云已经帮我找到房子了,听说房租很便宜,地段也很好,我留下地址,你们要是想我了就去看我呗。”   小舅舅蹦跶蹦跶:“那我呢。”   “你来收费,一次一个棒棒糖。”   二老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的,但看到女儿收拾行李,也只能絮絮叨叨的算是答应了。   搬东西那天,阿云来帮忙,小舅舅屁颠屁颠也要跟着。   索性要搬的东西不是很多,借了阿云男朋友的车,左塞塞又塞塞也能放下。   阿云坐在副驾驶,遇追小舅舅和一堆打包的纸箱在后面。   地方挤得没有小舅舅的座位,只能坐在遇追腿上,小舅舅总是兴奋的一扭一扭,遇追都快被他折腾的断气了。   倒是阿云喜欢这个小家伙喜欢的不行,过一会就转过来逗逗他。   车开进小区,阿云男朋友帮着搬东西。   那套房很好,向阳,阳台很大,阿云拉着她一处一处看,自豪的说:“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最重要的是房租便宜!”   “非常好,深得我心。”   阿云走到窗户旁,里外检查了一下说:“睡觉的时候关严实点,我可不想大半夜被你叫起来去医院打针。”   她笑着拍阿云:“我什么时候大半夜让你陪我去了。”   “大白天。”阿云改口。   遇追笑:“那时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大学四年都单着,两个人相依为命,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不能跟人家抢你了。”   阿云笑呵呵“不怕你抢,我帮着你跟他抢。”   阿云男朋友在门外,咳了咳说:“都搬好了,走吗?”   阿云点点头,四处看了看,疑惑道:“阿追,你家小舅舅哪去了?”   “刚才就没在这。”   遇追在室内找了找,却见小舅舅背着手从门外走进来,嘟囔着小嘴说:“阿追侄女,我和你承认错误,你不许生气,你要是生气我就离家出走。”   遇追揉揉头:“说吧。”   小舅舅低头说:“我把那桶绿绿的水踢倒了。”   遇追想了想他口中的那桶绿绿的水,是准备小面积粉刷墙壁的涂料,叹了口气说:“没事。”   阿云男友在门口往外望了望说:“泼到你邻居家的门和墙上了。”   “……”   去敲了邻居的门,没有人在家。   小舅舅跟着阿云他们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留了话说:“阿追侄女加油。”   搬来的东西一样都没来的急整理,纸箱还摆在那没拆开,整个下午就拿着抹布给人家邻居擦门了。   门比较容易擦,但是墙壁吸干了颜料,擦不掉,放在那很丑,她担心刚来第一天就被举报到物业。   最后实在擦不掉,回去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想等邻居回来亲自认错,商量一下赔款。   八点多钟时,去敲了几次门,还是没有人。   遇追累的不行,去浴室洗了澡,换了件衣服。头发湿漉漉的,她担心吹风机声音太大,听不见邻居回来时开门的声音,包了条毛巾窝在沙发上睡了会。   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门外悉索的声音,像是在开门。   她几乎是立刻就清醒,跑出去,还来不及穿拖鞋。   邻居正在关门,只剩一个小小的缝隙。   她忙跑上去拽住门把说:“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   那人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缓缓推开门,露出挺拔的身体。   遇追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宋彦。”   “嗯”宋彦淡淡的应了声,目光顺着她的身体向下,落在她□□的脚上。   他敞开门,侧身让出一条路,说:“进来穿鞋。” 作者有话要说:  (づ ̄3 ̄)づ╭?~   ☆、10、遇追之追   遇追这时才感到脚下一阵冰凉,乖顺的进门。   宋彦在她身后将门关上,垂头看她蹲在鞋柜处找拖鞋,看她许久都没有找出一双,问:“怎么?”   “鞋都好大,没有女士的么?”她转过头问。   “没有。”宋彦弯身,贴近,长臂越过她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是包拢的姿态。   遇追瞬间放大了瞳孔,这样的距离,脸颊的热气几乎全部是他胸前的体温。   默默屏住呼吸。   只是短短几秒,他便起身,将拖鞋放在她脚下:“先穿这双。”   “哦。”   鞋子很大,她天生是小脚,穿起这样大的鞋,走路有些迟钝。   宋彦的家里很空旷冷清,这是她一眼环望的第一印象,家具设备很齐全,但那种冷清的感觉却无时无刻不在坦露。   家,不都应该是温暖的吗?可是宋彦的家……   游神许久,她想起来意:“我今天下午刚搬过来。”   “猜到了。”宋彦说着,脱下西装挂在一侧,松了松领带。   “真巧,我没想到邻居是你。”遇追咳了咳说:“我不小心将涂料泼到了你门口的墙壁上……”   “看到了。”他不甚在意:“明天我会打电话叫人来处理,没关系。”   遇追哦了一声,有些讪讪,今晚的事情是出乎意料的,出乎意料如此简单就解决了墙壁问题,出乎意料的见到了他。   “那我……先走了。”遇追低声说,这样的环境下,实在是考验她的血压。   宋彦凝眸看向她,漫长的几秒之后,说:“好。”   他随着她身后替她开门,几乎是同一时刻,对面的门也被打开。   一条修长白皙的腿自里面迈出,饱满窈窕的漂亮女人,提着一袋垃圾走出来。   遇追先是被吓了一跳,第一次看到有人扔垃圾还化妆走猫步的……   漂亮女人笑容满面开口:“宋……”   却在看到遇追的刹那怔住,生生咽回后面的转音,目光定在一前一后的两人身上,再向下,是遇追脚上,宋彦宽大的灰色拖鞋。   “你好。”宋彦礼貌点头,还未有心情扫视一眼便看向遇追,叮嘱:“穿鞋走,不要光着脚。”   “哦,那你关门吧。”遇追催促他,毕竟后面的女人还挺漂亮。   “恩。”他轻声应,关门。   遇追吐气,转身,那个女人还在,打了个招呼:“你好。”   女人忙跑过来问:“你是?”   “我是新搬来的邻居”遇追指了指房门。   “新搬来的?”女人上下打量她:“那你跟宋先生是……”   遇追咳了咳说:“唔,也没什么,就是你看到的关系呗,反正都喜欢好多年了。”   女人脸色明显不好了。   “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找我,我一定帮忙。”遇追笑眯眯,毕竟是个美人,看着也心情好。   美人迷茫的点点头,拎着一袋垃圾飘下楼。   回到房间,恰好遇妈来了电话,简单地询问后,嘱咐遇追按时吃饭。   挂电话,打给阿云:“阿云,我和宋彦是邻居。”   她不大相信这是巧合。   电话里是阿云惊讶的声音:“真的?天呐,这么巧,还不快报答我。”   “你不知道?”遇追疑惑。   “绝对不知道。”   晚上时,遇追打量了一下卧室的方向,回忆着宋彦家里的格局,两个人的卧室只隔了一面墙。   遇追认床,整夜睡得并不踏实,第二天赶上早起的工作,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出门。   却不料进电梯时,随后是西装笔挺的宋彦。   遇追有些讶异:“你这么早?”   现在还不到七点吧,她是因为要赶新闻,宋彦用不着起这么早吧。   “还好。”他按下电梯的数字。   遇追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宋医生睡得好吗?”   “不太好。”他淡淡答。   “我也是,我认床。”遇追笑笑。   “是吗?”宋彦瞥向她,轻飘飘说“我是因为邻居敲墙。”   “……”她只敲了几下而已。   ***   董瑞思打来电话时,宋彦正在开车,戴上耳机听他唠叨:“宋彦,上次聚会你没来,大家都取消了,这次你肯定要来啊,都是大学同学,聚一下。”   “地址。”   董瑞思满意了,笑着报上:“净月,新龙门。”   到了地点,果然相识的大学同学来了个齐全,满桌的酒菜很是丰盛。   “哎呦,看看,我们主席可算来了。”迎面一个胖胖的男人,大学时就被叫外号胖子。   “是啊,我们主席大学时候就忙,现在工作了还忙,上次都说聚餐,找了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可不容易,就差你。”   大学时的称呼,到了工作的几年后依旧顺口,就像哪个是主席,哪个是书记,哪个是系花。   董瑞思就好适时填上一脚:“你们可要罚他啊,这必须给他教训。”   宋彦淡笑,举杯:“好,我自罚。”   系花周怜在一旁柔声软语:“少喝一点,等下还要开车吧。”   胖子兴致盎然:“看见没,咱系花开始护短了,这我们都懂,才子佳人嘛。”   周怜害羞,低头笑笑:“别乱说了。”   “对啊,据我所知,我们才子和佳人现在都是单着呢吧。真是越优秀的人到最后越孤苦伶仃。”   “现在不正好嘛。”胖子眉飞色舞,两手一拍:“一对!”   周怜娇羞,垂头笑:“别说了,我和宋彦现在还没什么呢。”   宋彦放下酒杯,“你们还是没变,就愿意乱说些有的没的,不要惹得女孩不高兴。”   一群人心知肚明,系花哪里看得出半点不高兴。   吃喝到一半,宋彦的手机响起来,道声歉意起身接起。   与这边的喧闹不同,电话里静静的背景,然后是女声:“宋彦,我是遇追。”   “嗯,什么事。”他问。   “哦,就是,我家浴室的灯坏了,我买了个新的,但是不会换,想请你帮忙……”   她的语气明显让人起疑。   宋彦望向外面的街道,笑了笑,说:“好。”   这边的吵闹声很大,她抓到点滴,犹豫问:“你忙?”   “不忙,我很快就回去。”   挂了电话,回到桌前拿起外套:“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周怜抬头:“现在就走呀。”   “怎么刚来就走,这忙什么呀。”胖子不满,一桌人也跟着留人。   “抱歉,下次我做东。”   宋彦走到门口,董瑞思拦住,小声问:“怎么回事,你去哪?”   宋彦开口,随便扔下二字走掉:“修灯。”   董瑞思目瞪口呆,谁敢一个电话把我们宋大医生从饭桌叫回去修灯?   回到座位,一群人围着他问,这宋大主席到底去哪了。   他这知道宋彦最多的朋友也开始摇头。   胖子思索,猜疑:“宋彦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董瑞思怔了怔,须臾,笑了:“你们知道他上次为什么不来吗?”   一人问:“为什么?”   胖子兴奋:“不会是为了女人吧!”   董瑞思悠悠点头:“我猜这次也是。”   系花霎时僵了脸面,干笑:“不会,宋彦这么多年都没……”   董瑞思看向周怜,深意的笑:“系花,你的这位情敌可不是一般战士能轻易打倒的。”   更何况,他都丢弃了防备,准备敞怀迎敌。   ***   宋彦的动作很快,大抵男人在修东西这方面都是很在行的。   遇追递上一杯水,怀了小心思:“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我去叫外卖。”   “为什么叫外面,自己不会做吗?”宋彦接过水,瞥向她。   遇追哑然,讷讷:“我只会做简单的,番茄炒蛋。”   “那就吃番茄炒蛋。”   她木然的点头,走进厨房,细细思索那一番对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哪里不对呢?   真是,永远都玩不过心理医生。   遇追想不到,有一天会为他做第一个菜,虽然只是个寒掺的番茄炒蛋。   为了避免尴尬,她打开电视,这样就算不说话,也不至于太过冷场。   看他吃的不多,遇追小心翼翼问:“不好吃吗?”   “不是。”   宋彦一直都是喜怒不行于色的,似乎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习惯了这样,他解释:“来之前有吃过。”   “哦”他进门时,遇追嗅到他身上有丝淡淡的酒气,想到之前电话里的吵闹,她有些窃窃的喜悦。   电视上播放着广告,是一个钻石广告,盛大的求爱场面,男人半跪在女人身前,举着璀璨的大号钻石,奢华隆重。   “好俗气。”她酸酸的感叹。   宋彦扫了一眼电视的方向,淡淡开口:“在心理上,这能使每一个女孩满足。”   “也不一定。”   “是吗?”宋彦放下筷子,无形间,已是正色的神态:“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就好,要是这样大的排场,我会被吓死的,只要牵着我的手,在昏黄温暖的路灯下,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话。”   她说的正是兴头,完全是小女生的憧憬,却猛然发觉,眼前这个,是她魂牵梦绕许多年的男人。   悄悄缓降了声调:“一间小屋遮风挡雨就好。”   宋彦凝神看着她,灯光下眼角的泪痣清晰可见,眼睛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要漂亮好看。   重新拾起筷子,声线沉沉,他说:“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允许我来一个小小的波折,真的很小很小……   ☆、11、遇追之追   他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坐在办公桌前,依旧无所事事的神游天外,整个上午完美保持的状态终惹得老大无奈提点:“阿追,你是来蹭工资的吧。”   老大是个四十多岁的和蔼大叔,是老记者,最初带着还是新人的阿云和阿追。   小顾笑:“老大,你这种老早就过了恋爱期的老男人肯定没这感觉了,阿追这是恋爱必经时段。”   “我怎么就没有这发呆时段。”记者小哥得意炫耀。   小顾撇撇嘴:“你这三天两头就恋爱一次的,还怎么发呆,你要是发呆就成植物人了。”   记者小哥呛了一下,默默转身。   老大挑眉,惊喜:“我们阿追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我还准备把我侄子介绍给你呢。”   “老大,工作,工作。”遇追赶快埋头。   哎呦,这还不好意思了,老大笑笑,拿起桌上的茶水缀了一口。   屏幕上放着采访的新闻,一个结束,开始的下一个是遇追采访宋彦的那段。   画面上,英俊男人流畅的专业作答让人欣赏。   老大眯眼,放下手里的茶杯,转头看向遇追:“阿追,他是你采访的?”   遇追抬头,望了望屏幕,正是他的面庞,沉着冷静的对答,让人心跳加速。   点点头。   小顾在一旁啧啧感叹:“极品,我也想采访这样的极品。”   老大仍是盯着屏幕,直到整段采访播放结束,他才喃喃自语:“看来这孩子现在过得不错。”   “老大,什么意思。”遇追转头,疑惑:“你认识他?”   “恩,都长这么大了,我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老大点头,回忆:“是我年轻时挖到的一个新闻,一个男性罪犯在牢里自杀。为了挖出后面的故事,我探访了好多地方,最后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妻子为了钱跟一个有钱人走了,然后他挪用了一大笔公款被举报坐了牢,谁想就在牢里自杀了。哎现在想来,这个男人也是个有尊严的,一时犯了糊涂。”   “那……”她开口,自觉声音都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干涩:“他们的孩子是……”   “就是他。”老大努了努屏幕,循环播放的新闻,又是他的沉着冷静的英俊面庞。   耳边,声音像是在旷野一般空旷。   “当时啊,去他家采访的时候,空荡荡房子的只有他一个。□□岁的孩子,就静静地坐在那,连个悲伤地表情也没有,怎么问怎么安抚都不说话,后来一个自称是他姨母的女人来了,说是两家离得很近,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他。”   老大摸着茶杯的边缘,许久,他说:“我现在都记得,那么小的孩子,眼睛里,像一滩死水。”   一潭死水。   遇追转过头,将眼睛向着玻璃窗,白亮的日光大喇喇的刺着她的眼睛,眼眶发疼。   “你说阿追这孩子,我说话又跑神。”身后,老大叹气。   “没有。”她压着气息,低声说:“就是突然,好难受。”   那个下午的景象,似乎一切都是昏沉难辨的,翻飞糟乱的纸张,陈年往事的旧闻,她一摞摞的翻找。   没有,没有,他的故事到底在哪里。   她翻得这样乱,自是会让老大教训:“阿追,你翻什么?”   “你说的那个新闻。”   老大当她胡闹,“这么多年,要去哪里找。而且,这种事最好别翻出来,对他的发展会有影响,现在多少人无聊妒忌,抓住尾巴就能攻击。”   她停顿,缓缓点了头。   老大笑笑:“当记者,曝光似乎是天职,但是要懂得分寸,带着人心和底线去做记者,总不会错的。”   老大拍拍她的肩膀,带了调侃:“你跟了一个有格调的老大。”   她几乎有种破涕为笑的错觉,却哽咽了:“谢谢老大,保护着那么多人。”   还有,我爱的人。   回去的路上,想起已经不能吃到遇妈现成的饭菜,遇追折了个弯,进了一家小馆子。   叫了一碟小菜,只是自己吃的量,不会浪费,老板娘很热情的招呼。   她很喜欢来这种小馆子吃,比酒店餐厅温馨舒服很多。   吃到一半,迎面进来一人,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   “遇追?真巧。”董瑞思摆手,似乎是惊喜。   “董……”忽然不知应该如何称呼。   “叫我瑞思就好。”   遇追点点头,目光留意那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很可爱。   董瑞思将小姑娘抱上座位,笑笑:“这是我小外甥女,姐姐家的孩子,刚从幼儿园接回来,带她来吃饭。”   遇追想起小舅舅,刚要开口,却咽了回去,要说‘我小舅舅也差不多这么大’的话,似乎有些奇怪……   点了餐,董瑞思对眼前这个女孩很感兴趣,隔着一张桌子聊天:“和宋彦发展的怎么样?”   如此直接的问题,遇追噎了一下,埋头:“还好……”   “嗯,我也觉得应该是不错的,不然不会为了你一个电话把我们整桌人都晾那了。”董瑞思调侃。   遇追尴尬,虽然当天就猜到了,但是听别人说出来,心里还有是有些小小的歉意和……感动。   董瑞思最初只是猜测,但看到遇追的样子,也就□□不离十,宋彦呐宋彦,你这次真的栽了。   她吃完,看向董瑞思,犹豫着开口:“恩,能问个问题吗?”   “关于宋彦?”似乎除了宋彦,这个姑娘就没什么可关心的了。   她点头,带了严肃和认真:“是关于宋彦的……恩,你了解他多吗?”   “不多,只知道一些而已。”他眯眼:“你是记者,知道的不会比我少。”   “不过有件事,你看起来似乎不知道。”他抽了双筷子,慢悠悠说:“宋彦要出差了,今晚的机票。”   她微怔,确实不知道,道声了谢谢,走得有些匆忙。   匆忙的以至于,没有付钱……   老板娘从厨房走出来,看了一眼空空的只剩下残羹的桌子,和董瑞思大眼瞪小眼。   老板娘走到董瑞思的桌前,笑呵呵说:“您和那位小姐好像很熟啊。”   一,二,三……   数到宋彦的窗,里面没有灯光。   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下,仍有稀稀落落的人。   或许,他已经走了,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在高空上。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说,想问他,想安慰他,她想见他。   她想他。   背靠着路灯的铁杆,心情说不出的落寞,脚下的石子被她来回踢弄着,整个人笼在暖黄的灯光下。   那个棱角圆滚的小石子,自她帆布鞋的脚下,慢慢滚到一双男士皮鞋前,停在映着黄色光晕的脚尖。   慢慢向上看去……   衬衣长裤,要出差的装扮,他还没走,有小小的惊喜,若说比喻,应该是,失而复得。   “在这干什么,怎么不上去?”宋彦的声音很干哑,仿若每说一句话都很难熬。   他感冒了,或者发烧了。   “你带药了吗?”她问。   对话有些奇怪,两个人都在问,该怎么回答?   宋彦有些讶异,而后看她的眼神,像看着小孩子一般,他点点头:“带了。”   “有人告诉你我要出差。”他问的很轻。   “刚刚碰到了董瑞思,他告诉我的。”遇追很担忧他的嗓子,那么好听的声音,现在竟然嘶哑成这样,她喃喃:“非要现在去吗,这么急。”   “不能让病人等。”他说,而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随他看表动作,遇追有些着急,那种感觉,好像他马上就要飞走,留下最后的时间让她告别,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些话堵在喉口,快要哽咽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略微的停顿,他说:“我尽快。”   说出口的话,在两人之间这样模糊不清,这样随着一个女孩的心愿去承诺,他是第一次。   第一次,身不由己,情不自禁。   “我刚刚在等你。”她似乎刚想起他的第一个问题。   “恩,我知道。”回答,是极有耐心的,即使时间已经不多。   “宋彦。”她低着头。   整条街道,静静的,一盏盏路灯在地下投出一片光亮,所有的寂静,仿佛只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她小声说:“我能抱抱你吗?”   这个暗恋了他许久的小姑娘,她如今,站在他面前,问他,可不可以抱抱他。   他的眼睛,温柔的像一汪潭水,舒展手臂,在她还在等待他的回应时,蓦地将她笼在怀里。   遇追吓了一跳,慢慢闭上眼睛,他的胸膛温热厚实,真实而温暖着。   久久,他听见埋在他胸膛的人说:“谢谢。”   我一直以为,暗恋是一个人千山万水的旅程,是青春年少时不舍得回头的不归路,我在你最近的地方,也在你最远的地方。你回一回头,我便是笑着的,你转一转身,我便再也不是自己。   我从不觉的自己随着你这么多年有多么的伟大和骄傲,也从不觉得暗恋一个人有多么的卑微和懦弱,我不是刻意,也不是死守。只有你回过头来,答应给我这个拥抱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暗恋你,如今变成,我爱你,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爱着你。   ☆、12、遇追之追   大四毕业那年,他是突然就没了音讯的,这样大的世界,她一下子就慌了。   就像一尾鱼,你得不到,但是可以跟着尾巴跑,有一天突然发现,连鱼尾巴都不见了。   那阵子,就像所有失恋的人一样,躺在床上,吃不下饭,动不起来。   她也想过,这是干嘛呢,在世界微粒一样渺小的角落里单相思,谁知道你有多痛苦,谁知道你有多难受。可是没有办法,遇追跟着宋彦,这些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那长长的时光,是上了瘾的毒药,深入喉头。   有的女孩很幸运,第一次爱的人也爱她,在一起,美好,分手,痛苦,然后是回忆。或者,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第一次爱一个人,从爱开始,就已经是擦肩的过路人。   这样的状态在一个星期之后被室友林宜的一个电话彻底打断,电话里,她说:“阿追,你还记得吧,我男朋友承诺我,毕业我们就结婚。”   “记得。”   林宜在那头温和的笑出声:“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   电话里的声音那么幸福,她几乎都快被林宜的幸福感染,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涌。   许久,她艰涩的笑笑:“好。”   那场婚礼并不是很盛大,都是刚刚从学校里出来的人,爱情还来不及用稳定的收入和生活去保证。   她坐在女方亲友席上,看着林宜穿着婚纱的样子,那么漂亮好看,忽然就想,若是有一天穿着婚纱的人是自己,那旁边的人会是谁?   如果那个执起她的手,为她带上戒指的男人,不是她最爱的人,该怎么办?   如果那个人,不是宋彦,又该怎么办。   后来有人告诉她,很多人结婚的对象都不会是他最爱的人。   她想,她也会这样吧。   这辈子,或好或坏,爱或不爱,就这么走过来。   可是你看。   如今,一切重来。   他知道她在等,她知道他会回来。   他承诺了。   宋彦不在的这几天,遇追不习惯,偶尔敲一敲卧室的墙壁,却想到那一边的人并不在那里。   他在很远的地方,尽一个医生的职责。   和遇追一样不习惯的是对门的美女,自从和她打听到宋彦出差,几天不在家的消息,就很少穿着性感的出来倒垃圾了。   每次都是等到垃圾堆成好几袋,穿着肥大大的睡裤晃荡着倒垃圾,再晃荡回来。   遇追每每看到几乎要堆到她门前的垃圾袋,就会祈祷宋彦早点回来……   还有一个人,他也不习惯。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门卫大哥自带了一把小蒲扇,遇追每天一走一过就能看见门口的玻璃窗里,椅子上顶着一个大肚腩,大肚腩上一把蒲扇悠闲的来回扇。   晚上回家被门卫大哥拦住,门卫大哥一脸怜悯:“小遇记者呀,我都观察好几天了,你那男朋友是不是分手了,好几天都没来接送了,哎,这现在的小伙就是靠不住,你说这才几天就把你给甩了,我们小遇记者条件也不差,一看这小姑娘就不错,没事,小遇记者你别伤心啊,我听说现在小姑娘因为失恋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咱不整那没用的,我再给你找找,天涯哪里都是草啊,千万别干傻事。”   门卫大哥一说话就拦不住,等到遇追反应过来,简直哭笑不得:“张大哥,你怎么那么肯定我被甩了?”   “那是你把他甩了?哎呦,那这就是小遇记者你的不对了,你说那小伙子一看就不错,肯定大把的小姑娘追,你说你怎么还把人家给甩了呢,别挑三拣四的了,遇到好的就留着吧,你说……”   “张大哥!我们不是那种关系……”遇追无奈,门卫大哥想象力很是丰富。   门卫大哥思维暂时混乱,安静了片刻,憨厚一笑:“那太好了,今个上午还遇到你们老大,我说你现在单身,你们老大就联系他侄子了。”   遇追傻眼:“什么……”   “介绍给你呗!”门卫大哥小蒲扇摇的更欢:“我就知道我猜的没错,你肯定单身,时间地点我都帮你记下了。”   她微怔,意识到自己的事情似乎是被别人定夺了,虽是好心。   无奈笑笑:“张大哥,我现在不需要这种相亲。”   门卫大哥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小遇记者你别尴尬,当时也没说是相亲,就当出去吃吃饭交个朋友。我当时跟你们老大说的满满的,哎,也怪我,早知道不乱掺和了。”   “你不愿意就不去,你们老大埋怨我,我就挺着。”门卫大哥苦肉计。   遇追笑了笑,点头:“那行,我就去交交朋友。”   反正,她心里的那个人,在高高的位置上,是一座牢固的城池,谁也无法动摇。   这件事过了几天都没有被提起,遇追快要忘记的时候,老大真的办了起来,并以工资要挟。   要挟成功。   定下的餐厅很高档,听老大说对方是今年刚回国,家境优越,青年才俊。   遇追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是准时到的,不早不晚,但没想到过了半个点还没等到人,这个青年才俊似乎是要放她鸽子了。   服务生走过来,甜美微笑:“小姐点餐吗?”   遇追尴尬,貌似白占了人家餐厅座位好久了,但是奈何钱包还没有丰满到能消费这么高档的餐厅。   礼貌笑笑:“不好意思……”   “先点两杯咖啡吧。”声音并非男士,而是她只听过一次的,优雅的女声。   来人缓缓落座在遇追的对面,面容好看精致,岁月待她仁厚。   “你好,我是宋彦的妈妈,我姓杜,叫杜清梅。”她缓缓开口,礼貌的笑笑。   遇追怔住,许久才反应过来,迟钝点头,有些慌:“杜阿姨你好,我叫遇追。”   一面之缘,记忆尤深,只是宋彦母亲如此突然的出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杜清梅的装束仍是同那日一般的华贵,面庞保养的依旧美丽。可是,这样近的距离,遇追蓦然发现,这个女人的眉眼之间,尽是掩不住的沧桑。   杜清梅微笑:“别紧张,我刚刚和朋友在那边小坐,看到你,就过来了,喜欢喝咖啡吗?”   “喜欢。”她连忙点头。   “那就好。”杜清梅低头,饮了一口,而后看向遇追,竟是聊天的语气:“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本来是新朋友见面,但是现在被放鸽子了。”   遇追稍微观察,杜清梅的某一个时刻的神态和宋彦像极了,尤其,那种冷淡的气质,即使现在,杜清梅在极力表现原本不适合她的和善可亲。   “他最近怎么样?”   杜清梅搅动着咖啡,似是无意,但口中的他,遇追自然是懂的,笑笑:“宋彦去出差了,很快就会回来。”   遇追看得出来,眼前的女人,宋彦的母亲,担心着宋彦,牵挂着宋彦,却站在远处,不肯走近一步。是不是当年离开的太过决绝,所以今后,再难回来。   “我希望,你和他在一起,就不要再离开他。”杜清梅望着她,轻声说:“这么多年,他一直把自己封闭在没有感情的世界里,我的孩子,离得再远我也懂他,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怕和一个人在一起终归是分离,你看他很沉稳坚强,撑得起很多东西,其实不是这样的。”   “这些都是我给的。”她淡淡的叙述,没有起伏,也没有了她与生俱来的骄傲。   是后悔。   遇追的心一下子就被一份柔软撞击,定定的眼神:“我不会离开他。”   “谢谢你,遇追”杜清梅的食指覆上无名指,那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她的瞳孔虚化了:“我不知道现在像你这样年纪的女孩想要什么,但是我那时候,想要的东西很多,我以为有了那些东西我就可以活的骄傲漂亮。我以为那就是骄傲,后来我得到了那些东西,你不知道,那些东西不单不能让我骄傲,还让我更卑微。”   卑微这个词,从杜清梅的嘴里轻轻飘出来,她在说她自己,或是像告诫。   遇追茫然,看着杜清梅起身,她说:“别告诉小彦我见过你。”   点点头,看着她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剥落了华贵骄傲的外壳,透出一丝落寞。   老大打来电话,追问见面怎么样。   遇追干笑:“还好。”   虽然结果阴差阳错。   后来听说,老大知道了他那青年才俊的侄子根本没去,浪费了他一番苦心,好一阵数落。   他侄子有言:你以为我什么样的女人都去见?我一天很忙的,男人要有事业。   小顾和遇追说完老大侄子的原话,怜悯的看了遇追一眼,安慰:“阿追,别伤心,他侄子这种脑袋长在眼睛上的瞎子,咱不跟他一般计较。”   遇追点点头,忧伤着:“男人忙事业是对的,可是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他说的下周,已经变成了上周。   每天回家都想在隔壁门口看到他穿着西装开门的样子。   每天晚上都想敲着墙壁,那个人就在另一边听到。   见到董瑞思,他也说联系不到宋彦了。   她想千万不要回到大四毕业的那段日子,一个消失竟是整整三年。   可是为什么,音讯全无。 作者有话要说:  长时间不写又要重新找感觉了……   ☆、13、遇追之追   今年第一场正式的瓢泼大雨下的通透了半边天,路边车辆飞驰,渐起水花。   本是周末回家的日子,遇妈提前做好了红烧肉,如今雨下的大,遇追只能躲在水果店门前避雨。   雨下的小些时,接到电话,是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遇追小姐吗?”   “是。”   对方是物业,确认了身份,简单地说明了情况,遇追楼上的居民水龙头溢水,地板都被泡了起来,猜着水已经渗到了楼下,便打电话看看是否有损失。   遇追有些担心,折返方向回到家,电梯门一开就看到一个局促不安的中年女人。   看到她,女人犹豫着,并不确定的样子,想来就是楼上的了。   遇追上前问:“您好。”指了指自家的门:“我是这家的居民,是您家漏水了吧。”   女人点点头:“是我家漏水,但是……”   “有损失的不应该是这家吗?”女人有些疑惑,指着隔壁紧闭的房门说:“是物业叫错人了吧,我家正对的楼下是这家。”   遇追顺着望过去,那是宋彦的家门。   她更是为难,这下更不好办,宋彦不在,没办法开门,如果真的里面‘下雨’,损失是一定的了。   向女人解释了一下宋彦的情况,安慰她不用着急,说这家住户人很好,就算回来也不会难为她的。   女人点点头,仍有忧心的走了。   找开锁工来撬锁这种事是想过,但也只是想想。巧的是回去的路上,在小区门口碰到了董瑞思,他的方向正好是这边,像是来找宋彦的。   见到遇追,他略有一怔,眼神有些吃惊:“你来找宋彦?你知道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她云里雾里。   “奥,我在问你呢。”董瑞思游移不定着眼睛,搪塞到其他:“我来宋彦家取点东西,你看,我有他家的钥匙。”   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遇追像是碰到了救星一般说了事情尾末,两人快步上楼开了门。环顾初看并无大碍,但检查到墙角,确实有些印湿的痕迹,并不严重。   董瑞思翻倒出几件衣服,边装袋子边说:“这宋彦真是倒了霉运了,一件又一件,房子又差点成水帘洞。”   “一件又一件?”   似是意识到又说错了话,董瑞思连忙住嘴,而后幸灾乐祸的叹了口气:“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吧,他肯定特别需要诉苦,哈哈。”   这两天本是忧心的情绪,被董瑞思这样轻松地语气一扫而光,突然就放心下来。   董瑞思说,宋彦托他那几件衣服去干洗。   她站在一旁无聊,看着董瑞思在宋彦的衣柜里翻来翻去。   宋彦的衣柜很整洁简单,她从来没看过男人的衣柜,只是眼下这个,看起来很有味道,若细细说来,只能说,很是宋彦的风格。   她蹲下,帮着董瑞思折叠拿出来的衣服,不巧一条领带压在柜子下抽屉上。   轻轻一扯,扯开了抽屉,露出掩藏在里面许多年的东西。   是一件短袖,底色为白,粉色的衣领,女子的中号款,折叠成四方,只是那白色已经有点发黄,怕是没有哪个女孩愿意再穿这样上了年岁的衣服。   早些年,实验高中的夏季校服算得上好看,统统都为白色,左胸印着实验校的艺术体字,为了区分,女生的衣领是粉色,男生的衣领是蓝色。   每一年毕业时,校服这种东西都是纪念品,或者扔掉,或者塞到哪个角落,想不起来,也想不起翻出来。   实验校的处理方法,在他们学长学姐那一年发挥到了极致,就是将自己的校服写上喜欢的人的名字,落款上自己的名字,送给对方收藏纪念。如果对方收了,那便是有意。   其实,一毕业就分手这句话谁都听说过,可是未必谁都懂,每一对情侣都以为自己一定不会应景到这句话。所以等到他们那一年,这种风俗仍是流行。   遇追把自己的秋季校服拿去给同学们签名字,前前后后,写满了全班五十多号人的名字,两个字的,三个字的,字丑的,字美的。   而那件白底,粉领的夏季校服。   她躲在没有人的角落里,在校服的前襟,用中性笔写上那个人的名字。   宋彦。   这两个字,她在很多很多地方有意无意的写过,有时是上课记笔记时写着写着就写成了宋彦,有时是在写作业时,停顿下来,笔尖下,成了习惯似的写下他的名字。   可没有哪一次像这样,手心里满是汗,心跳紧绷的跳动,下笔的手也抑制不住的乱抖。   她本想写的很好看,特别好看,比哪一次都好看,可是结果,歪歪扭扭,是比哪一次都难看,成为了最难看。   最初她是想鼓起勇气,在宋彦二字后面,落款上自己的名字。可是最后,她看着那两个让她写的丑巴巴的字,一下子就没了勇气。   所以那一年的毕业生,她成了最傻的,送了校服,表了心意,却是唯一一个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的人。   她把校服偷偷放到宋彦的备品室的柜子里,她在那个贴着宋彦名字的小柜子里放过许多东西,那是最后一次,放了她的校服,写着他的名字,没有她的名字。   匆忙出来时,碰到两个高高的男生,抱着篮球回来,莽莽撞撞的撞到其中一个人的腰际,她还未慌忙道歉,那个人却先开口:“对不起。”   她点点头,逃掉。   现在想想,那是高中三年宋彦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对不起。   遇追伸手,从抽屉里拿出那件校服,抖开。   前襟上中性笔迹歪歪扭扭,她笑笑,自嘲着,现在看还是很丑。   目光向后游移,便再也笑不出来,眼泪一下子止不住的流下。   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后面,是隽逸沉稳的字体,她一直不知道,宋彦的字居然这样好看。   写她的名字,这样好看。   遇追。 作者有话要说:  遇追知道宋彦喜欢她啦~知~道~啦~   ☆、14、遇追之追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你默默遥望着的人,也在注意着你,这种概率是多少?   宋彦给了她百分之百。   回到家时,遇爸遇妈加小舅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已经吃饱喝足看电视了。好在遇妈还记得自己有个亲生的闺女,在锅里热着菜等遇追回来。   许是多年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情,吃了二十多年的遇妈炒出来的菜也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在喜悦之上再加一点恍惚,就是如此这般的遇追。   遇爸好多天没见着闺女,自是想念,招呼她过去,问问衣食住行,自己住习不习惯。   她哭笑不得:“爸,我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是放不开手似的。”   “你八十岁我也放不开手。”遇爸倚在沙发上,伸手比了比自己膝盖的高度说:“在我心里,你还是这么高的我闺女,这一眨眼睛就这么大了。”   当初上大学时也是这样,报志愿时就千叮咛万嘱咐,女孩子家不要走太远的学校。工作时嘱咐,女孩子家不要太危险太劳累的工作。   可是最后她都‘叛逆’的走了很远,选择逆行,这样一看,连感情都是如此。   小舅舅叼着棒棒糖蹭过来:“阿追侄女,你的房间已经归我了,回来也只能和我同居了。”   遇追惊悚,斜睨小舅舅:“小文盲,别乱用词。”   “谁是文盲呀,我在我们班上是最聪明的了,小阿姨最喜欢我了。”小舅舅噘嘴。   “谁教你‘同居’这个词的?”   想她也是上了大学,听到学校里流传的小道消息,才对同居这个词汇有了清楚明了的概念。通常的教材都是,某某男和某某女在外面同居了,某某男和某某女分手,某某女搬回寝室了。   后来想想,如果她和宋彦是那么美好的大学恋爱,她要是某某女该多好……   小舅舅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嘟囔着:“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呀,没有结婚的男生女生住在一起都叫非法同居。”   “行,那你今晚千万别跟我住一个房间,要不然警察叔叔来抓你。”   好一番吓唬,小舅舅倔倔的扭扭屁股和遇爸挤在一起看电视去了。   去冲了个澡,包好头发,走进房间,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新闻网页,大多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八卦娱乐。   鼠标下滑,一条接着一条的新闻,大多数都有配图。   再下滑,是一张模糊的,打着马赛克的图片,马赛克的地方是一个修长的人影,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你所熟知的人,于万万里都有一种紧密相连的亲切感,于层层雾隔都不会认错。   遇追盯着那张图片,无比肯定的认为那个修长的人影,就是宋彦。   场景是在满是人群的街道上,一辆已经被撞的变形的车子。   她紧着心室目光向上,车祸的字眼像是巨石一般砸过来,周身僵冷的惊愕感一阵一阵的的侵袭。   几乎是立刻翻身下床,穿好衣服跑出门。   客厅遇爸遇妈常晨融在灯光里看电视,看到她这一番突然的动作,甚至来不及反应,遇妈脱口便问:“遇追,去哪呀?”   “妈,我有急事,别担心。”回答是急促匆忙的。   “这天都黑了,这么晚了,明天再办吧。”   “等不了。”   最后一句话和关门的声音融在一起。   刚刚下过雨的天气,有湿润的凉风吹在身上脸上,路面有水迹,空乘的出租车也少了起来,过了很久才拦到一辆。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热心肠的说:“姑娘,你要是着急赶时间告诉我就行,我给你快点赶。”   她急灼的目光收回来,张张嘴,发现这番的焦虑根本无处可放,干干的扯了扯嘴角:“我不着急,谢谢师傅。”   可能是司机师傅当她不好意思说实话了,仍然比平常的车速快了些,很快就到了。   下车,上楼,未有迟疑的步子一直到宋彦的门前,抬手敲门,所有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只是最后,敲门声变成了孤单单的余音。   他不在。   而后开门的声音是在对面,对门美女斜靠在门框上斜睨着打量过来,阴阳怪调的语气:“吵架了吧,来求和的吧,真不巧,宋先生在你来之前就出门了。”   “什么意思?”   她皱眉,不明白对方的话,什么吵架了?   扫了一眼对门这几天难得干净的门口,疑惑了:“你是说宋彦回来过,又走了?”   美女点头,杏眼睁得大大的:“是,急匆匆的就走了,表情可严肃了,我打招呼都没搭理我。”哀怨的瞥了遇追一眼:“你说你们吵架就吵架吧,还动什么手,动手就动手吧,还搞那么严重。”   “什么动手?”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宋先生手臂都缠着纱布呢,不是你吵架打的还是我打的呀?”对方恨恨的瞪着她,周身的埋怨。   没心情再聊下去,干脆离开。   街道上比刚来时的后更冷了些,虽不是在冬季,但雨后渐少的人流和夜色,有着浓浓的,更深露重的味道。   很多店搭在外面的摊子都已经开始收了,她走在街边,水果店里的灯光投出光亮。   再走到暗一点路口,一辆打着强灯的黑色轿车开出来,刺眼的车灯晃得人只想流眼泪,她连忙向后撤,让出路来。   那辆霸道的车开到她身边毫不减速,幸好她躲得快,才没溅到雨水。   怒气的瞪着那辆车,直到它在下一个转弯,强开的车灯晃照出些许清楚的形体。   她澄净的眼睛忽然瞪大,在看到那车灯在转弯处晃出仅仅几秒的身影时蓦然露出欣喜。   “宋彦!”喊出的名字几乎是不由控制的。   可是车灯消失后的路口又变的看不见,那里正好处在没有路灯的转弯处,她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听见了。   她一路跑过去,回忆着这一带的地图。   那个转弯是通向一个街道的十字路口,有很多车流。   遇追在湿凉的夜里跑出薄汗,等到跑到那个转弯,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几乎急的是要哭出来。   张望着又跑到灯火通亮的十字路口,对面的绿灯一闪一闪,马上就要变成红色。   顾不上许多,硬着头皮跑过去,果然,人行道还不过一半,薄弱的绿灯霎时变成了红色。   似乎有老人的声音在催促她:“小姑娘,快回去,红灯啦。”   对面的车流像开了闸的河水一般涌过来,眼里全是强烈的车灯,耳边充斥着刺耳的车鸣。   进退维谷,一刹那,手臂猛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   容不得她回头,几步便被人从吓人的人行道上拉回到路边。   “在这个时候过马路,简直胡闹!”   她抬头,那人俊逸的眉毛是皱着的,多日不见的好看眼睛里盛满了恼火和担忧,眼角的泪痣在夜色的灯光下只有模糊的弱影。   他的手臂似乎是车祸时候的擦伤,好在并不严重。   宋彦紧抿着薄唇,怒瞪了她许久,看着她呆滞的表情,睁大的眼睛里闪着不可置信,而后渐渐泛起湿红。   他以为她被自己吓住了,渐渐软下心来。   语气也跟着软了许多:“下次不要这样过马路了,知道吗?”   她仍是看着他。   回应,是她带了些鲁莽的,深深的拥抱。   他措不及防的僵住,抿紧薄唇,而后,慢慢伸手回抱着她。   他低哑着嗓音,缓缓说:“我知道你看见了,我在找你。”   半晌都听不到她的声音,像是安静的在他怀里睡着了,可是他胸前却渐渐有了湿湿的温热的感觉。   她哭的那么无声无息,就算世界所有的声音都寂静下来,都听不见。   她也不想让人看到。   雨后夜色,车流依旧的马路上,一个女孩埋首在成熟的英俊男人胸前,走过的路人们都以为那是一对年轻情侣,令人艳羡的热恋。   谁也不知道,她在他的胸膛里,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说了一句,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的话。   她说:“宋彦,我喜欢你十年了。”   宋彦紧了手臂,心中沉沉的一痛,这种疼痛似乎比当年看到家破人亡,支离破碎的自己还要痛。   “我若说不苦不累都是假的,我很苦,很累,偶尔一个瞬间我好想转身干脆忘了你,可是一个瞬间那么短,根本敌不过我喜欢你的时间那么长。我看到那件衬衫的时候一下子觉得天地都明朗了,知道你出事又觉得天崩地裂。你这样左右着我不是这么短短的一天,而是这长长几年”   说到最后,她竟再也说不下去,不敢看他。   “可是,如果你要我,都是值得。”   宋彦安静的听着,安静的听她统统的说出来。   手掌温柔的抚过她的头顶。   “我要你。”   他说,终此一生,免你伤心,免你忧恼,免你颠沛流离,免你四处无依。   付之温室,相携白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啥时候才能爆爆字数……一章写三千字好困难……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有